第十四章：賣畫

  爹爹的病只是暫時無礙，卻沒有徹底病癒，那就需要清肺補身子才行。

  煙染想到了燕窩，可那東西老貴了，一天一份，最少要給爹爹吃一個月，然後隔日一份，再吃一個月。

  調養的計劃是有了，銀子的來源還沒有落實清楚。

  而阿娘這邊必須軟硬兼施，所以要讓阿娘知道她是五房的經濟來源，才有資本讓阿娘以後也聽她的。

  可前兒個出府遇見了六皇子霍淵，還惹了人家，以後沒有萬不得已，煙染是不會出門的。

  那去藝品畫坊賣畫的事情就不能親自去辦，而這事還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就要找個機靈又穩重的人代她去做。

  煙染前世是讓陳嬤嬤出面的，陳嬤嬤是她出閣前褚氏臨時買來給她陪嫁的，結果煙染運氣不錯，雖是臨時採買的人，卻是個穩重靠得住的主。可現在她身邊沒有陳嬤嬤，能想到的只有何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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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氏是莫府的家生子，全家都在莫府做事。是以，煙染有些猶豫了，畢竟當年陳嬤嬤的賣身契是在她手上的，這與何氏就不一樣了。

  青嫿？不行不行，太嫩了些，本分老實就是不夠精明，煙染一下就否定了。

  這手上沒人也是不好辦的。

  思前想後，煙染決定還是要何氏來辦！但是不能讓何氏知道太多，她只告訴何氏賣畫掙銀子，且第一次的畫作賣二百兩，要是掌柜不同意，就讓她將畫拿回來。

  煙染喚來何氏，請求她幫忙賣畫跑腿。何氏明白煙染的難處，一個侯府姑娘卻不得不想辦法掙銀子，心道這五姑娘委實太懂事了些，只是畢竟還是嬌身慣養的姑娘，一開口就要她賣二百兩，哪有那麼好掙？她願意跑這個腿，可也勸姑娘莫要抱太大希望。

  煙染明白何氏的想法，笑著道：「媽媽不用擔心，你且按照我的要求避人耳目，不要讓畫鋪掌柜知道你是宣武侯府的人，其餘的，都裝在這個匣子裡，那邊的人看了，會不會給你二百兩，就是他的事了。」

  煙染再想一想，覺得應該給何氏一個權限，便道：「若那掌柜黑心，想要壓價錢，你就把控著，不能少於一百八十兩，不然就將畫拿回來吧，咱們換一家試試。」

  何氏沒有再說什麼，覺得肯定會白跑一趟的。一個十歲小姑娘的畫能值幾個錢，姑娘本意是好，卻把事情看得太輕巧，說白了，就是不知道這世道的錢有多難掙，自視太高了些。

  可姑娘既然讓她辦事，她也應了，自是沒有不去的道理。

  何氏來到九曲街與嶺南巷的交界處，環視一圈，就看見了寫著藝品畫坊的旗杆。

  她一走進去，就有一名四十多歲的男人出來招呼。那男人眼睛長得小小的，就算睜得再大，也給人沒睡醒的錯覺，他穿著一身寶藍色綢緞錦袍，看起來像是做大買賣的主，應當是這兒的掌柜或者東家。

  何氏將煙染給她的匣子拿給那個男人。男人打開盒子，將裡頭的駿馬圖攤開來細看，片刻後，不大的眼睛有著另一種光彩，根本就是看見好東西，眼前為之一亮的神情。

  何氏見到男人的模樣，就覺得姑娘說的二百兩，興許有門！

  男人好言好語地讓何氏等他一會兒，他要去後頭找東家商議。

  何氏在外頭喝了一盞茶的功夫，那男人就拿著二百兩銀子給她，還囑咐道：「鄙人姓宋，是這兒的掌柜，我們東家說了，日後還有那麼好的畫作，一定先給我們東家送來，價錢虧不了你。」

  二百兩買一副小姑娘的畫作，還那麼爽快，這結果可真真出乎何氏預料，心道這五姑娘還真懸乎，二門都沒怎麼出過，卻可以坐在家裡，把控著一切。

  何氏沒有多耽擱，收起銀子就往另一條街的成衣鋪子走去，姑娘說了，這間成衣鋪子有後門，她買一件新的衣裳換好，就從後門往城西的月老廟轉一圈。

  這個月老廟有些年頭，是個古廟，在京城很有名，因著香火鼎盛，每日都有很多香客前來求姻緣與還願的。

  而煙染為什麼會選這家月老廟，還是因為這座廟的建築很有特色，是個八卦形狀，四面八方都有進出的門。

  何氏混在人群里，兜個幾圈，再隨意挑個門出來，如果那個畫坊的人想要跟蹤，是很難成功的。

  何氏走完這些流程，終於將銀子帶回了宣武侯府。

  這時候已經傍晚，身上揣著這麼多銀子，她心裡不踏實，是以，見到煙染就急急喚道：「姑娘。」

  煙染微微頷首，然後將青嫿支開。

  何氏喜滋滋地道：「那掌柜見了姑娘的畫，咪咪眼都睜大了許多，他也沒壓價錢，直接給了我二百兩銀子。」何氏道完，就將二百兩的元寶拿給煙染。

  煙染並沒有意外，前世她與藝品畫坊的東家——薛隆閩是間接打過交道的，他是地地道道的奸商，很會做生意。

  而煙染讓何氏帶去的駿馬圖，正好對了薛隆閩的胃口，別說是二百兩，就是三百兩，他也是會給的。

  要知道，前世的煙染剛開始賣畫給薛隆閩的時候，一幅畫也就只有十兩銀子。

  那時候煙染想著積少成多，慢慢積攢，聊勝於無。後來她的畫漸漸有了行情，她用的匿行山人這個別號的畫作漸漸水漲船高，薛隆閩為了錦上添花，讓畫作更加叫好賣座，於是對外稱匿行山人是前朝大師張良啟的後人。

  張良啟乃前朝書畫界泰山北斗級的人物。他的畫作存世極少，因著前朝皇帝暴虐，文字獄不斷，張良啟就是這麼被人給謀害的，九族都滅了，哪還有後人呀？是以，張良啟的畫作與他的宅子一樣，幾乎燒光了，鮮有幾幅存世的，也是在宮裡頭藏著，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那薛隆閩也是個有腦袋的，煙染一直隱藏身份，出面的只是匿行山人這個別號，本身就神神秘秘的，套上張良啟後人的光圈，她的畫作賣個千兩都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