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威逼
2024-06-11 17:54:01
作者: 愛哭鼻子的長頸鹿
莫謹年緊緊護住煙染,將撲過來的褚氏一把推開:「還不把太太帶下去。」
褚氏跌在地上,愣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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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與外頭的兩個粗使婆子聽到命令,知道莫謹年的意思,卻還是有些猶豫的,畢竟那是太太,著實讓她們難做。
褚氏大聲吼叫:「誰敢!莫謹年,我跟你拼了,今天我就死給你看。」
「阿娘,你以為爹爹不休了你,真的是怕你在門前撞石獅子,讓莫家丟臉嗎?你既然天天尋死,怎麼到現在還站在這兒?」煙染表情沉靜,目光蘊著威肅,那是她做了二十年主母而擁有的氣勢。
褚氏微楞,許是沒有想到煙染會這樣說。
煙染繼續道:「阿娘想怎麼死?投繯?上吊?還是去石獅子撞死?」煙染道完這句,就挽起自己一隻胳膊的袖子,本就細小的手臂,上頭布滿了猙獰不堪的青紫掐痕,哪怕現在燈火不夠亮堂,都能夠清晰可見。
「阿娘要讓全天下的人知道莫家對不起你,讓莫家丟臉,那你撞上石獅子的時候,女兒就告訴全天下的人,這傷是你親手掐的,你虐待親生女兒,對莫府不知感恩,不敬丈夫,所以才休了你的。」煙染字字清晰,褚氏沒想到她的手臂竟傷成這樣,竟呆滯起來。
莫謹年抓起煙染手臂,第一反應就是心疼,待他細細看了煙染手臂上那些斑駁的淤傷時,徹底動怒了,他是真真沒法容忍這個女人了,他必須休了她!
煙染看出莫謹年實在不想容忍褚氏,待他還沒說出決絕話語之前,煙染搶先道:「阿娘不是怨莫府對不起你嗎?莫府是缺了你吃還是缺了你喝?咱們吃穿用度都是侯府供應,女兒是感恩還來不及呢,沒有莫家的祖宗,哪有我們小輩的吃穿?你沒去看看真正窮苦的人家,難道阿娘覺得要像皇后娘娘那樣錦衣玉食、榮華富貴?那阿娘也要看看自己配不配,有沒有這個命!」
「你……你……」褚氏遭到煙染的當頭棒喝,整個人氣得發抖,她不服氣,可又說不過她,當即杵在原地,嗚嗚哭泣起來。
「你說別人看不起你,那你有什麼讓人看得起的?你是有大伯娘的出生,還是有三伯娘管家的本事?又或者乾脆像四伯娘那樣帶著一百擔嫁妝,讓四房富貴起來。你說爹爹沒用,我覺得爹爹很好,她沒有讓妻子兒女去做乞丐,沒有讓我們去住茅屋,女兒感激爹爹還來不及呢,因為女兒是有爹爹疼的孩子!可你就只會怪,你怪爹爹不聽大伯的話,調去官縣做縣令對不對?那你也不想想,爹爹為什麼不去?去了那裡,你是縣令太太,就可以成天拉著下人賭葉子牌了是嗎?你有沒有像個太太的樣子?」
煙染字字珠璣,莫謹年突然覺得女兒變得好陌生,可她說的句句都是事實,是要慶幸女兒早慧,還是要讓女兒將這般凌厲的性子收斂一些呢?
莫謹年也陷入了沉思。
煙染拉著莫謹年的袖子,輕輕搖曳,撒嬌道:「爹爹,以後阿娘要怎麼死,咱們都別管她,但是還這麼下去,爹爹休了她吧。」
「……」
莫謹年沒有回應,不是他捨不得褚氏,夫妻情分,早被她這些年的折騰,給折騰沒了。可是現在是閨女這麼說,他就猶豫了,哪怕閨女說的有對的地方,可畢竟這種想法,作為女兒,實在讓他感到心驚。
煙染也清楚自己這麼說,會讓爹爹感到吃驚,為人父母,誰會希望自己的兒女對父母沒有一絲情面?
就算父母再形同陌路,也不該是兒女管的事情。
但是煙染沒辦法,只能將褚氏置之死地而後生。
「爹爹不去官縣做父母官,不就是怕女兒和弟弟被阿娘帶壞的嗎?所以爹爹才選擇留在京城,要讓女兒見世面,在侯府里長大,變成一個有教養有規矩的人。可阿娘這樣,難道要讓女兒被她打死才行嗎?」煙染流著淚,眼睛看著自己那被摧殘過後的痕跡,垂下了頭。
莫謹年亦是百般不是滋味,亂了心神,看著閨女手上的傷,他緩緩道:「讓爹爹考慮考慮。」
莫謹年將煙染送回屋裡,又陪著她用過晚膳,再親自端來湯藥,看著煙染喝個精光,這才返回書房。
煙染知曉莫謹年的心情,明明很想跟自己說點什麼,結果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她望著莫謹年離去的背影,知道他沒有那麼優秀,可他終歸是疼愛自己的爹爹。
剛才喝的那晚湯藥,是為她調養身子的,果真與上輩子一樣,爹爹忽略自個兒,一心只為她花銀子調養身子。
可能是在庫房裡關著的時候,睡過一陣子,也可能是與褚氏大鬧了一場,多少有些傷感,總之,沐浴過後,她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的,一直沒有入睡。
院子裡也不清靜,偶爾聽得見褚氏在正房裡帶著哭腔的開罵聲,想來是她回到房裡還在哭,算是被煙染傷到心裡去了。
下人們也不是沒見過這樣子的褚氏,只不過這回是煙染挑起的,她這麼強硬地頂撞,還是第一次,以前母女倆也不是沒吵過,卻不像今晚這樣,是以,褚氏難以接受,也頗為惱火,動靜也就比以前的大上許多。
直到三更天的更鼓響起,褚氏那邊才稍停下來,煙染也開始有了些許睡意,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一闔起來,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屋子的門窗關得完好,忽然,窗子閃了一下,只發出細微的響動,不足以驚醒旁人。
六皇子輕輕撩起帳子,望見的是小丫頭熟睡的小臉。那雙明亮的眼睛閉起來也那麼好看,鼻子也十分秀氣挺翹,飽滿的小嘴不高興的時候是嘟起來的,明明是個俊姑娘,就是面色和膚色太差了些,人家說一白遮三丑,她若養得白胖些,一定比現在好看多了。
六皇子用食指輕輕勾了她的鼻子一下,嗓音很低,低到只有他一個人能聽到:「小丫頭,那麼晚還不睡是想什麼呢?」若不是他將迷香噴進屋裡,她是不是要到天亮才能睡去?
難道是下午被他氣的?真以為他是調戲她的那種人?想到這,他很期待,下回見面時,這小丫頭會不會驚到下巴都合不上?
六皇子噙著笑,定定望著煙染的睡容良久,然後取出一個精緻小巧的玲瓏瓷瓶,取出藥丸,放進她的嘴裡。
那藥丸入口即化,煙染睡得沉,但還是被那酸苦的味道驚擾到了,嘟囔著:「酸……不要……不要……」道完,她吧唧兩下唇瓣,翻了個身,繼續睡了過去。
都十歲了,竟還會踢被子,難怪那麼容易生病。
六皇子小心地為煙染蓋好被子,輕輕拍著她的背脊,呢喃道:「乖乖睡,下回再來看你。」
一小會兒後,屋裡再次恢復平靜,青嫿在外間榻上睡得香甜,卻一點兒也不知道姑娘的閨房已經被人侵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