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黎滄之行2

  徐西漾透過窗戶看了眼不遠處在喝酒的星吉，一時半會兒應該回不來，所以拿著那本古籍下樓去見黎先生。

  那道小門外是一個幽深的巷子，巷子兩邊是整齊的木製居民房，此刻靜悄悄的，家家戶戶都關著大門。

  她一開門，就見到黎先生站在門外，穿著白T恤牛仔褲，她愣了一下，和她想像的很不一樣，太年輕了，她一直以為黎先生是中老年人。而且氣質像是那種在大城市工作的白領，和這古城的氣質格格不入。

  黎重看到徐西漾，也同樣驚訝，因為太年輕太漂亮，他也一直以為對方是個中老年的太太。

  兩人因這個誤會都笑了，加上之前就在網上聊過一陣子，所以即便是第一次見面，也很快熟悉起來。

  徐西漾這才知道黎重在帝城工作，自己開了一家科技公司，做大數據的，這次是回黎滄古城探親。

  沒有過多寒暄，黎重坦言：「我之所以離開黎滄，是因為不喜歡這裡的文化氛圍，多是江湖騙子。我對古籍有了解，是因為從小在祖父祖母身邊長大耳濡目染，本質上，我當故事聽。徐小姐真想治病救人，靠這些是行不通的。」

  

  徐西漾回：「英雄所見略同。我是對症下藥，投其所好，心病還需心藥醫。」

  就像演員，為了演好一個角色去體驗生活一樣，她在高太太面前，何嘗不是一個演員？

  黎重終於點頭，「好，我可以帶你去見我祖母，但她是否願意教你，需要看你們是否有眼緣。」

  徐西漾：「好，麻煩黎先生。」

  黎重：「你等我安排。」

  「好。」

  說完，兩人告別，徐西漾往回走，正要關門時，黎重又忽然回頭問她：「你從逯城來的？」

  「是的。」

  黎重眼裡似乎染上一層風霜：「那是個好地方，地傑人靈。」

  似有一腔故事無處訴說，轉身離開，消失在小巷子裡。

  徐西漾回到住處，洗漱完之後，躺到那張濕涼的大床上，靜靜聽著外面的動靜，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星吉才回來，她才放心地睡覺。

  其實她膽子很小，在這樣陌生的地方，旁邊房間沒有熟人，她睡不踏實。

  第二天一早，星吉就精神抖擻地來敲她的房門:「西漾，起來了嗎，今天要早點去山裡。」

  徐西漾披著厚厚的衣服，出來開門，一臉難受的樣子：「星吉老師，不好意思，我好像發燒了，今天可能不能跟你去山裡考察學習了。」

  星吉見她臉色不好，擔憂地問：「要不要送你去醫院看看？」

  這古城空氣濕漉漉的，旅館的房間也是濕涼，別說徐西漾這種養尊處優的姑娘了，就是他昨晚也沒有睡踏實。

  「不用去醫院，我再睡一會兒，應該就好了。」徐西漾說著。

  星吉因為是和客人以及朋友約好時間的，這時間又是算過的吉時，不能耽誤，所以只能說：「我一會兒和旅館老闆娘打聲招呼，你要是難受，千萬別硬扛著，跟老闆娘說，讓她帶你去醫院。」

  「嗯，你放心帶客人吧，我沒事，老毛病了，睡一覺應該就好了。」

  星吉頗為不放心，去樓下給她燒了一壺熱水，又洗了一盤水果放到她房間，這才離開。

  他一離開，徐西漾就起來了。

  剛才黎重給她發信息，說他奶奶願意見她一面，約她吃飯，所以她不能跟星吉去山裡。

  旅館老闆見她下樓，便問：「你是要去醫院嗎？我帶你去。」

  「不用去醫院，我現在舒服點了，出去買點感冒藥就好。」

  從正門出，繞一圈到後門的小巷子，黎重沒來接她，只是給她發了一個定位，讓她直接到他奶奶黎阿婆家。

  黎阿婆穿著很隆重的黎滄民族服飾，臉上的皺紋溝溝壑壑，但雙眼炯炯有神，上下看了眼徐西漾，一句話沒問，只說，「跟我來。」

  把徐西漾帶進一個昏暗的房間裡，遞給她一盒火柴，吩咐道：「把旁邊的蠟燭都點上。」

  「好。」徐西漾不敢多問，拿著火柴，點燃最近的第一根蠟燭，光線亮起之後，才看清，房間四周圍著一圈的蠟燭，她一根接著一根點燃，整個屋子照亮之後透著暖意。

  她抬頭，就看到屋頂上方，掛著一排排黃色的紙符，因流通的空氣，微微晃動著，像是在進行著某種儀式。

  黎阿婆聲音滄桑而沙啞，坐在最前方的蒲團上問她：「真要跟我學？」

  徐西漾咬牙：「是。」

  「目的？」

  「讓壞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黎阿婆聽後，忽然笑了，笑容在她溝溝壑壑的臉上說不出的詭異，「你倒是實在姑娘。」

  徐西漾因她的笑聲，後脊背一陣陣發涼，尤其是穿堂風過來，周圍的蠟燭有幾根滅了，頭頂上的黃紙符咒飄蕩著，讓她產生一種自己在異界的感覺。

  黎阿婆：「雖然我一把老骨頭，平日不接觸外界，但也知現在的社會，懲罰壞人的方式有法律、有正義之士，你何苦來學這些旁門左道。」

  徐西漾低垂著眼眸，睫毛一顫一顫，許久之後才開口：「我走投無路，也無人能幫我。」

  還有她自己難以消除的心魔，別人加諸於她身上的東西，她想一樣一樣還回去，唯有還回去，她的心魔才可能消除。

  這些事，法律幫不了，家人也同樣幫不了她。

  黎阿婆：「你是阿重的朋友，又投我的緣，我願意傾囊相授，但所有後果，你需想清楚了，自行承擔。」

  「我想清楚了。」徐西漾懷疑黎阿婆是學過心理學

  此情此景，徐西漾忽然明白，為什麼在她看來完全是騙子行為的巫術能夠盛行，從根本上說，這是一種心理暗示，一種催眠的方式。

  從她進來開始，黎阿婆的穿著打扮，四周的環境布置，以及嗅覺，聽覺，營造出來的氣氛，讓她這麼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都不免心神恍惚了一下，何況那些毫無辯證能力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