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愛與恨

  周笑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了他們相互握著的手上。

  可她的臉上，仍舊帶著笑意：「其實靈修，只要你想，什麼時候，都不算晚！我們已經錯過了三十年了，難道你還要繼續和我錯過嗎？靈修，我們在一起的日子，是那麼那麼地快樂啊！你別忘，我不想讓你忘，我不想讓你離開！」

  最後的衣裾不想，似乎終於讓卓靈修有些崩潰了。

  他蹲下身子，死死地拉著周笑的手，語氣之中全是痛苦：「可就算是我愛你，你也愛我，我們終究還是抵不過現實的流言蜚語啊！笑笑，我們不是沒有嘗試過，也不是沒有努力過。可是最後呢？最後我也只是你的拖累，不僅僅是我，連你都要被人在背後抽脊梁骨，你讓我……怎能不恨！？」

  在那個年代的他和周笑，就算是想要相濡以沫，恐怕也做不到！

  但是……

  「靈修，現在不一樣了！」

  周笑的語氣，越發肯定了起來：「現在和從前，是不一樣的！靈修，我們錯過了那麼那麼多年，我只是想要讓你陪陪我，好不好？就當是彌補這三十年吧，我們那麼相愛，為什麼要分開？靈修，留在這裡……陪我吧！」

  雖說眼前的場景，讓人感動。但是忽而之間，我似乎就明白了，周笑……到底還是為我們而著想的！她竟然想要將卓靈修的靈魂留在這冥燈之中，留在她的身邊，這……有可能做到嗎？！」

  我明白，卓靈修也明白。

  

  他那痛苦的表情，似乎都頓了頓，眼中帶著悲傷抬起頭來：「笑笑……你終究……還是要為了他們……站在我的對立面嗎？」

  「不，不是的！」

  周笑的語氣並不強烈，仍舊是那般如沐春風的模樣：「靈修，我是想讓你停手，也是真想讓你陪陪我。現在沒有了怨氣的我，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徹底離開了。慕梵和小豆芽兒都是大人了，也不需要我們操心。我唯一的遺憾，就是你啊！靈修，我想讓你陪陪我，可以嗎？」

  周笑的話說的，連我感覺到我自己的眼眶都紅了起來。

  而周遭的壓力，也復又小了幾分。

  看得出，卓靈修，心動了！

  周笑也不著急，她只是看著卓靈修，也蹲了下來，沒有任何高於卓靈修的意思：「靈修，我沒多少年了，你也老了。陪陪我，就當是彌補了這些年不好嗎？孩子們的事情，你就讓孩子們去解決吧。現在和從前不一樣了，你看看這周圍的世界，其實咱們也只是兩個渺小的螻蟻，誰會放在心裡？」

  是啊，這芸芸眾生，誰也不是神。

  當卓靈修抬起頭的時候，只是就那麼猝不及防地撞進了周笑溫柔的目光中。

  我看得出，他的心裡在猶豫。

  終究，他只是對著周笑，到底點了點頭：「好，我陪你！只要你還在我身邊的一日，我就陪你！」

  周身的壓力，也在一瞬間，就消散了去！

  虎耳之間，這冥燈路上，就變得空空蕩蕩了起來。沒有了周笑的身影，也沒有了卓靈修的身影。

  而冥燈路盡頭的那雙眼睛，只是緩緩地閉上了去，只是在閉上之前，還不忘對我道：「小豆芽兒，記得謝我！還有，周笑說，請你們日後，照看那些被她所害了的家庭！」

  這眼睛最終閉上之後，冥燈路上，就變得一片祥和而安靜。連我都沒有想到，那麼棘手的卓靈修，竟然輕輕鬆鬆地就這樣被解決了嗎？！

  出了冥燈路的時候，我不由自主地撫上了自己的小腹。

  那裡很平坦，卻帶著生命的溫熱，讓我感受得到，那個跟隨著我的小生命，就在那裡，和我相連接。

  而本站在我面前的卓靈修，此時此刻卻已經倒在了地上。

  我心頭到底還是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摸了摸卓靈修的鼻息，這才在他那溫熱的突起之中稍稍安心。

  其實這麼看起來，卓靈修的鬢角也有了白髮，這些年，他和誠不還是老了許多呢？他的靈魂就在冥燈之中，他的身體卻始終還在呼吸。如果他能就這麼一直陪著周笑的話，我們自然也會好好地保護他的身體。若真的有朝一日周笑立刻開了這世界，他再回歸的時候，也不會太過於困難。

  將卓靈修扶了起來放在了一旁的床上的時候，我幾乎都有些不敢去看外面。

  我們在冥燈之中整整逗留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我已然感覺得到，周遭沒有了那風雨聲，似乎連天光都變得大亮了起來。外面沒有任何聲音，我害怕聽到外面的聲音。

  我害怕……看到他們的失敗。

  可我更知道的是，就算是害怕，我也不得不去這麼做。外面的那個人，是我最愛的人，是我這輩子最在乎的人，也是我腹中孩子的父親！

  所以當我轉過頭看向了外面的時候，到底……還是再一次紅了眼眶。

  外面的一切，都已經變得平靜了起來。但這卓家老宅的院子，卻像是被什麼東西肆虐過了一樣，一片狼藉。

  而那個陣法還勉強維持著，不管是大伯還是段晗，甚至是何晶依，都堅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旁邊躺著身上帶著鮮血的姑姑和那個將慕梵帶出來的女人，二人不知是死是活。

  但陣法之中的段晗、大伯還有何晶依，到都是一副疲憊不堪，也狼狽不堪的樣子。雖說如此，讓我高興的是，至少他們都還安然無恙！

  陣法之中……是慕梵。

  他似乎在被這陣法禁錮起來了很難受一般，只是不停地扭動著身體想要掙扎。

  而他的眼睛……竟然泛著通紅的顏色，顯然那些惡靈，終究還是進入了他的體內！

  段晗他們幾人，現在只是勉勵維持著這個陣法，慕梵本身就擁有極大的力量，如今再加上這麼多惡靈，對段晗他們來說，想要保持陣法的安寧，已然是難上加難！

  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嗎？

  慕梵沒能躲得過去，他已然……變成了一個怪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