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對峙

  記憶到這裡，便戛然而止了。

  我回到了冥燈路上的時候，卓靈修已經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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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中，帶著幾分訝異，更多的，卻是仇恨一般地死死盯著我：「沒想到你還真有些本事，能讓我都找了你得到進入這冥燈路之中，怪不得……慕梵那小子那麼喜歡你！」

  我能感覺得到，他在掙扎。

  不得不承認的，卓靈修的確和其他那些普通人不一樣。普通人在進入我的冥燈路之後，便會被冥燈所控制所有的心神，乖乖將記憶送出。腦怕是周笑那樣的人，在進入冥燈路之後，也只是想到了運用自己的力量藉助這冥燈路，卻未有卓靈修一個人，在進入冥燈路之後，竟還能做到掙扎！

  這代表著，卓靈修的意識是清醒的。

  哪怕伸出冥燈路，可現實中的他仍舊有意識，而且靠著現實中的意識，他幾乎可以做到和冥燈對抗至此！

  面對這樣的卓靈修，雖然我的心裡到底有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害怕！一旦害怕了，那麼就證明我在氣勢上就輸給了卓靈修！

  只是那麼看著卓靈修，我也沒有任何要退縮的意思：「慕梵在外面不管處在什麼樣的境地之中，我都沒有辦法去幫他了。那麼我能做的，就只有困住在我面前的你。這樣一來，哪怕慕梵真的變成了一個怪物，可控制住你，就等於控制住了操縱怪物的人，一切……就不會那麼糟糕。」

  我想，這也是慕梵給我使眼色的意思吧！

  一切如果是從這盞冥燈開始 的，那麼我也希望，能從這盞冥燈結束。

  不管卓靈修再掙扎，他似乎始終都沒有辦法脫離冥燈的控制，也顯得越發暴躁了起來：「早知道當初在和家村，我就不該幫你！現在倒是幫出來一個，和我對抗的人！好啊，你要用這冥燈束縛我，那麼我也會讓你見識一下，我哪怕和冥燈同歸於盡，也不會讓你得逞！」

  他儼然，是將我當做了敵人。

  就在他說話的功夫間，我忽而就感覺到，胸口一陣疼痛的悶——

  我不知道卓靈修竟然有這樣大的力量，在這種情況下都能讓我和冥燈收到影響！

  但顯然，卓靈修在催動這力量的時候，自己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傷害，他的嘴角，甚至溢出了一絲鮮血：「你竟然……已經和冥燈合二為一了！不愧是和老太太的孫女，讓我刮目相看啊！」

  他此時此刻或許正在後悔，若早知道有這樣的一天，他當初就該讓我死在和家村！

  可實際上，他這般動作的威力對於我和冥燈來說，雖然尚且還能承受，但也已然是痛苦不堪了。

  冥燈路的盡頭那雙眼睛，也變得有些紅了起來，冥燈和我，都在盡力壓制著，可我仍舊有些害怕，這樣的難受，會不會傷到我的孩子？

  或許是看出了我會因為這件事而感到害怕，卓靈修只是詭異一笑，仿佛誘導一般地勸著我：「就算是為了孩子，我們兩個人都不要拼了好不好？我保證我不會傷害你和孩子，你把我放出這冥燈之中，我保證，不會傷害你和孩子！」

  這樣的話語，似乎很有誘惑性。

  就在我幾乎快要考慮的時候，另一個身影，卻一點點，一點點地浮現在這冥燈路上……

  原本只是一點點青色的煙霧，慢慢地幻化出來了一個人影。起初我多少有些猶疑，而後忽而就明白了冥燈的意圖……

  那是一個女人的模樣，傳統的女人穿著一身簡簡單單的白色盤扣衣衫。手中還拿了一個手帕，頭髮披散在肩頭，卻帶了一個格子髮帶，看上去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的樣子，長相雖說不算太出眾，但嘴角掛著那甜美而又溫和的笑容，卻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她就出現在卓靈修的面前，讓卓靈修那本瘋狂地抵抗著的動作，忽而就停頓了一下。

  她是二八年華最美的時候，或許也將永遠保持這個時候。她笑著看著卓靈修，仿佛看著自己的愛人一般：「靈修，你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所穿著的，就是這身衣裳！」

  她，正是周笑！

  若不是冥燈忽而的動作，我幾乎都要忘記了，周笑所剩下的那一縷遊魂，此時此刻就在冥燈之中！

  我不知冥燈是用了什麼力量將那遊魂幻化成人形，我只知道，現在的周笑早已脫離了怨氣，身上一點兒怨氣都沒有。若不是在這冥燈路上，我幾乎要以為，她根本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周笑的出現，終於讓我和冥燈有了喘息的餘地。

  而卓靈修只是眼神複雜地看著周笑，我想雖說他和周笑在一起利用的成分不少，但恐怕經歷了那麼多的人，周笑才是他在這世界上，最深最痛的一道疤，是他心底里最柔軟的地方。

  再一次看到陰陽兩隔的周笑，他的眼眶，倏然就紅了幾分：「笑笑……你一直……都很美。不管穿什麼，都很美！」

  感覺到周身的壓力再一次減輕了些，我知道，周笑的出現，成為了最關鍵的地方。

  而周笑只是仍舊那般溫暖地站在卓靈修的面前，嘴角始終都帶著笑意。她對著卓靈修伸出了一隻手，仿佛要將卓靈修從深淵之中拉出來一般：「靈修，這輩子，你可欠了我不少，光說這樣的甜言蜜語，別想讓我消氣！」

  這女子嗔怪的模樣，可不就是對心愛之人才會有的嗎？果然哪怕是過去了這麼多的事情，經歷了這麼多的故事，周笑對卓靈修的愛慕，是從未曾改變過的！

  只是這麼三言兩語，就仿佛讓卓靈修回到了他最快樂的那段日子。

  只是這麼三言兩語，就讓卓靈修那高傲的頭顱，到底低了幾分：「笑笑……對不起！其實這些年，沒有你，我也好累！可是我已經沒法停下，也不能停下，更沒有什麼停下的理由了！笑笑，我到底……辜負了你！」

  一句辜負，他們錯過的，是這三十年的光陰啊！錯過的，是陰陽兩隔的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