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路

  我不知那是否就是傳說中的彼岸花，我只知，這花開的越發濃烈而鮮艷了起來，花瓣就像是一根根觸鬚一般觸碰著人生不帶來死卻能帶走的記憶。

  風雲翻湧之間，我似乎聽到了那女人最後的，卻也是發自內心的笑：「呵——真好……老了老了，他還能遇到這麼個人……真好……」

  是啊，真好！

  路在我的眼前消失的時候，擋在我們面前的那女人也消失了。

  「這……就結束了嗎？」

  我幾乎不敢相信，使用冥燈就是這樣輕鬆地能解決問題的嗎？我以為……可能會有一場惡戰，我以為可能我要花費許多功夫才能讓這個女人了卻心頭的遺憾。卻不曾想到，原來竟然只需要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兩幅記憶，就能讓這女人輕而易舉地投降嗎？

  人心……果然是最複雜的東西，卻也是最簡單的東西！

  「是，結束了。」

  卓慕梵的聲音在我的身旁想起，仍舊是冷冷淡淡的模樣：「她本就不是什麼厲鬼，心裡也沒什麼怨氣，只是被人利用了罷了。」

  

  第一次使用冥燈就能這樣輕易的解決問題，這也算得上是一個好的開端，是一個好兆頭吧？

  「呼——」

  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我這才低頭看了看冥燈。連冥燈裡頭的那燈火似乎也在為我高興似的，在我的木管之下不停地旋轉跳動著。

  再一次跟在了卓慕梵身後的時候，我卻難得聽到了他的讚嘆和感慨：「你比旁人更優勢的地方，就是你長大的環境，讓你更容易看透什麼人在想什麼。一句話就能解決這女人，恐怕你奶奶也做不到。」

  所以……他這是在誇獎我嗎？

  這個一向都清高冰冷的男人……竟然也會對旁人誇獎嗎？尤其是……我這樣和他天壤之別的人！

  雖然心裡覺得詫異，但是不得不承認，卓慕梵的誇獎，還是讓我很開心的。至少這也是對我的肯定，至少這就證明，我這一次來了和家村，總算還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過了這攔路鬼，再往前走，就要進山了。

  卓慕梵似乎並沒有想到會進山，站在山口的時候，也是借著冥燈的光看了看他的手錶：「已經這麼晚了，進山不安全。但是方才消了那攔路鬼，恐怕已經驚動了。若是你奶奶就在山裡，恐怕危險，要不要進山，你說了算。」

  畢竟他只是來幫忙的，這一切的決定都交給我，他也無需擔責任。這一點，我還是很清楚的。

  既然都已經到了這裡了，也遇到了那麼多，哪裡還有後退的道理？

  山里危險，那麼如果這一次救不了奶奶，奶奶豈不是會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

  到底，我也沒有遲疑，只是看著那黑黢黢的山坳，率先踏出了我的第一步：「進山！」

  我的決定，似乎讓卓慕梵很詫異。他回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這才跟上我的腳步，語氣平常，卻到底說了不平常的話：「你倒是有些冒險精神。」

  看來他以為我會選擇不進去。

  進入這山之後，雖說還算是地勢平緩，但是顯然路已經不大好走了。尤其是在這黑黢黢的夜裡，還好我和卓慕梵都帶了手電。他拿著手電，我拿著冥燈跟在他的後頭。一來能省一個手電的電量，畢竟我們不知道還要在這山里待上多久。二來也是方便我提著冥燈尋找奶奶的蹤影，還能騰出一隻手來應付突發的情況。

  進山之後，比起那悄無聲息的田地里，這山上到底還算是正常。上裡頭似乎有溪流，我聽到了流水的聲音，還聽到了樹上蟬鳴之聲。只要還有活著的東西在叫，而且沒有了那村子裡的老鴰，我就覺得稍稍輕鬆了一些。恐怕是這山上太大，而且算不得陰氣，所以那要對奶奶不利的東西沒有辦法掌控這座山吧！

  進山以後，一切都很順利。至少在我看來，是很順利。山裡頭其實沒有太多的樹木遮擋，頭頂的月光也灑了下來。雖說只有我和卓慕梵，但偶爾也有老鼠兔子一類的活物蹦跳而去，連點兒壓抑的感覺都沒有。

  但是走著走著，卓慕梵就突然在一顆小樹跟前停下了腳步。

  我跟在他後面，一個不留神，就轉載了他的後肩之上。他平日裡大概也會健身，所以看著雖然身材有些瘦，但沒想到這肩膀上還真是硬邦邦的！這一下給我撞得鼻子都有些疼了起來，更多的也是不好意思。畢竟，我和卓慕梵可從沒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呢！

  似乎並不在意我撞了他，卓慕梵只是站在那小樹的前頭，語氣變得嚴肅了起來：「這個地方，剛才我們走過。」

  走過？！

  聽了他這麼說，我似乎才稍稍反應了過來！

  他不是個會胡說的人，我也是忙環視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左邊有溪流的聲音，前方是一顆小樹，右邊有已從灌木，在這夜色下頭形狀有點兒像是以前那些殺馬特的頭髮。還有我的左前方，扔著半塊不知從哪裡來的磚頭，卓慕梵的目光，也是放在那塊磚頭上的。

  這個地方……我們剛才的確走過！

  所以……我們這是遇到了陰陽之事之中常說的「鬼打牆」嗎？

  卓慕梵也沒有和我多說什麼，只是自顧自地蹲下了身子，而後摸了摸地面上的一枚腳印，這才站起身來，轉過頭皺眉看著我：「這個地方我們的確走過，那是你的腳印疊在了我的腳印上頭。咱們怕是遇到了鬼打牆。」

  我的腳印疊在了他的腳印上頭？這話聽著……總覺得像是那些個小說里的話，有一種曖昧的感覺呢！

  可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心裡很清楚！

  雖然知道是鬼打牆，可我對於這種事情，也是一竅不通啊：「鬼打牆，要怎麼走？」

  總覺得在卓慕梵這樣的男人面前，提起「鬼打牆」這種迷信的字眼有些奇怪。不過反正我也不需要取悅他，不管說什麼，也都是為了我們二人的性命罷了！奇不奇怪的，也就不許那麼在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