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他沒那個膽子！

  說到這裡，佟盈萱往前一步，像是有什麼話說。

  可等霍祈跟暖漪兩人齊刷刷地看過來，佟盈萱又沉默下來，不開口了。

  說實在的，在蓉城時，佟盈萱跟霍祈還有霍暖漪都能平等相對，想說什麼不必藏著掖著，可如今，時過境遷，雖然暖漪的面容沒有多大的改變，可只需要一個眼神，佟盈萱還是會被震懾到。明明曾經坐在一起談天說地的手帕交，如今心中竟然會怕怕的。至於霍祈，就更是佟盈萱難以接受的情況，霍祈對她多年未曾改變過，而霍祈本人多數時間也都是嬉笑怒罵沒個正形，但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做出的決定，佟盈萱下意識的就會去做，也不曾忤逆他的意思。

  這對兄妹雖然外在有很多東西不同，可內里又是那麼的相像。佟盈萱不想讓霍祈說自己的兒子不好。寶兒固然優秀，可下面的四個兒子也不差，怎麼到了霍祈嘴裡，就跟扶不上牆的爛泥一般，佟盈萱難以接受。

  霍祈一眼就能看出佟盈萱的心思，也不忌諱什麼當著暖漪的面就說：「泉州民風開放，靠海吃海，那裡的孩童白天出海，夜裡修船，是長在船上的孩子。又因為我在泉州那幾年大力發展貿易，幾乎每個孩子都會做買賣。那個四個，尤其是老二老三大些，跟著耳濡目染，將來長大了，做生意想來會是一把好手，其他.........恐難以勝任。」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寶兒在宮裡由帝後撫養長大，政治敏感度好似是天生就會的技能，在宮裡左右逢源，與誰都能相處在一起。便是見了聖上，也能遊刃有餘。推心置腹來看，霍祈其他的四個兒子不具備這樣的水平，別說面聖，進宮對於孩子們來說都是件極其嚴肅的事情，恐懼到話都說不清楚，就更別提沉著應對了。這幾年京中因皇帝的身體情況風雲變幻，對內，霍祈嚴格限制自家的孩子，生怕孩子在外被人哄著養大了心，除了寶兒，其他的孩子都在府中學習，連去榮安侯府這個親外祖家，霍祈都要親自帶著孩子去，極少讓孩子單獨回去。

  現在盯著承恩公府的人太多，在大人身上下不了手，就在孩子身上下功夫，霍祈怕孩子誤入歧途，所以管的很嚴。這樣當然有好處，那就是霍家除了寶兒性子肆意囂張外，其他的孩子都顯得有些靦腆。這也跟他們從泉州來了京城，多多少少有些格格不入有關。榮安侯府的人，難免會嫌棄這四個從泉州長大的小表弟，覺得他們沒見過世面。孩子們自己也會覺得自卑，所以不願意出去，成日裡就在府里，給佟盈萱幫忙倒都是把好手。

  佟盈萱聽到這裡實在是忍不了了，又往前走了一步，說：「那還不是因為你，老二老三都是練武的材料，你偏不讓他們學，成天就知道讀書讀書，難道咱家還指著他們考功名不成？」

  已經是一等公了，世襲罔替，將來霍家的孩子走出去，自然不用自己考取功名。

  可霍祈想的跟佟盈萱不一樣，「爵位留給寶兒，其他幾個孩子都是要出去自己掙一份家業的，不讀書做什麼？」

  

  佟盈萱氣地咻咻喘氣。

  霍祈自己也說他的種，霍家的孩子各個身強力壯，都是練武的好材料，可霍祈就帶著寶兒一個，盡心盡力的教導，其他的兒子就跟撿來的似的，不見他上心。

  暖漪沒想到這兩口子回當著自己的面爭吵起來，要知道她哥對佟盈萱那曾經也是愛的死去活來什麼都不捨得的存在。如今倒也願意跟佟盈萱紅臉了。

  霍祈嘆口氣，看著妻子不岔的表情，解釋道：「沾兵權是什麼好事嗎？現在沒了外敵，領兵能做什麼？寶兒跟麒麟兒有一起長大的情份在，老二老三他們有嗎？當年老侯爺為何不讓你父親你弟弟進軍營？難道真的是因為他們天資不夠？哪裡有三代掌兵的大將軍！」

  霍鐸當年用兵如神，下場明擺著的。霍祈如今也做到頭了，往前一步也是萬劫不復，若不是寶兒跟麒麟兒一起長大，有著這一層特殊關係，他甚至連寶兒都不想送進軍中。

  「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霍祈說這話的時候，望著自己已經殘了的腿，別樣的語重心長。

  話說到這個地步，暖漪都懂了。

  也就不在多停留。

  臨走給霍祈寫了方子，滋養身體的，既然他下了決心不要這條腿了，暖漪也就不強求了，只是身體保養不能懈怠，「你別覺得自己強壯，曾經你還打不過他呢，如今看起來怎麼樣？別等到都垮了的那天在悔之晚矣。」

  霍祈嗤了聲，又開始沒正形說，「我可沒有那自虐的毛病，他想要證明自己不是被放逐的兒子，我沒什麼想證明的。」

  暖漪沒多說話，沒用膳直接回了宮。

  雖然暖漪緊趕慢趕，可回到宮裡時，還是過了午膳時間，很意外的是楚驤沒有等她回來一起用，而是自己在吃。暖漪進去的時候，他都快要吃完了。

  暖漪先去洗手換衣服，都收拾利落出來，楚驤已經讓太監將飯菜收拾下去。

  在外跑了一早上，暖漪也累了，沒讓端走，坐下就著楚驤吃剩下的吃。

  楚驤看不下去，「讓廚房再給你置辦一桌，這些有什麼好吃的。」

  他這兩年吃的都是藥膳，雖說種類五花八門，但其實都淡而無味，要楚驤自己吃，根本吃不出區別來。

  別說暖漪一個正常人，他這樣的病人，都吃夠了這淡的沒味的東西。

  一般會給暖漪特殊準備些其他她愛吃的東西。

  暖漪笑著搖頭，「顧不上那麼多了，好餓。」

  楚驤就看起來不在意地說：「怎麼？承恩公府窮的連頓飯都準備不起了？還讓你餓著肚子回來？」

  她繞路去了承恩公府，不是秘密，楚驤肯定會知道。

  暖漪也不躲，就直說：「他那園子倒是不錯，只不過我進去好一陣，也不見給我一杯茶水喝，我看那情形，連水都沒有，就更別提飯了，還是回來自己家裡舒坦些。」

  楚驤當場就變了臉，「他們怠慢你？」

  這可是大罪過，皇后娘娘駕到，竟然敢慢怠。

  往重的說，這都是可以治罪的。

  暖漪趕緊擺手，「倒也不是，我哥腿摔傷了，躺床上起不來，看臉色蒼白，怕是摔得不輕。 忙著照顧他，沒顧上我理所應當。」

  霍祈是個什麼情況，想來楚驤比誰都知道的清楚。

  「哼，演給朕瞧呢。」楚驤跟暖漪想到了一處去。

  暖漪咽下口中的湯水說：「我也是這麼說他的，他說不用演，就直接告訴您告訴天下人，他沒那個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