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我們一醉方休！

  身在宮外的麒麟兒還不知道自己明日回去要課業翻倍的事，此時身在楚駟的府宅中，樂不思蜀。他出生就跟在父母身邊，儘管在蓉城住過兩年，可那也都是跟著父母的，這般徹底脫離父母且跟當初父皇發病，他惶惶不安跟著楚駟回京時的情景不同，逍遙自在到不得了。楚駟的宅子還是先皇時賜下的，當初跟楚騏一道，無論是當時的蕭皇后還是禮部，心思都在楚騏那宅子上，他這個明顯有些敷衍了是應付差事。

  這院子在普通人看來自然是富貴奢華，可望而不可及，可對於麒麟兒這種在驤王府出生，如今住在宮裡的皇長子來說實在是過於袖珍。楚駟的兒子年紀比麒麟兒小些，今日麒麟兒來府上住，楚駟讓正妻拘著那小子不讓到麒麟兒眼前來，兩個半大小子在一起，要是相安無事還行，若是真鬧起來，自己兒子被欺負楚駟自然是不高興的，可是對手是麒麟兒，怎麼可能占到便宜？與其左右為難，不如徹底阻隔，別見了。

  楚駟的妻子是個膽小的，當年楚騏家蕭凌瑤死在楚駿的劍下，她眼睜睜看著，從那之後就知道人命如草芥，皇子妃又怎麼樣？還不是說沒命就沒命，而且楚駿殺了人，什麼刑罰都沒有。雖說後來也死了，可是在她的眼裡，楚駿那是多行不義必自斃，遭了報應，並不是受到了該有的懲罰。

  皇家人........當年楚駟的妻子嫁給楚駟時，先帝還在，蕭皇后也在，做小伏低，她是皇子妃中最沒有存在感的。到了當今聖上在位，她依舊沒什麼存在感。皇后是個不喜歡拉關係的人，跟妯娌之間的關係也冷淡，她自己也沒多少底氣能對著麒麟兒擺出嬸嬸的架勢，索性讓人從外面置辦了席面回來，怕府里的餐食麒麟兒吃不慣，外頭買回來的東西，吃壞了要問罪也找不到她頭上。自己拘著兒子，生怕跟麒麟兒打照面。

  大人倒是想的好，楚駟的兒子可不知道自己父母的心思，更體會不到父母的難處，在這府里天老大，他老二！今晚居然讓他跟母妃一起住，前面來了客人還不讓他去見，這怎麼能成，當即嗷嗷叫喚。母妃阻止，還振振有詞，「我在宮裡讀書的時候跟麒麟哥哥認識！他很好的，還送我蛐蛐玩！」

  楚驤前些年覺得宮裡孩子少，就讓兄弟大臣只要願意就將孩子送進宮裡一同讀書，讓宮裡多些人氣，也能讓麒麟兒有個伴。楚駟自然將長子送進去了，在宮裡跟其他孩子相處也算融洽，只是後來皇后產下雙子，又接了霍祈的長子養在宮中，如此一來，宮裡不缺孩子了。加上這幾年楚驤忙於政事，新政的推行如火如荼，麒麟兒大部分時間都被他帶在身邊教導，自然宮裡的這些小孩子就被放出來。

  楚駟的兒子名叫楚平，這個名字也寄託了楚駟對兒子的願景，希望兒子能平平安安的。當年楚駟在楚驤登基之初也曾經試圖掙扎過，可結果還是完敗。早些年，楚駟就已經歇了爭權奪利的心思，只求全家能平安無事。這幾年楚駟跟著楚驤，鞍前馬後，盡心盡力，可收到的回報卻遠遠不及楚騏。沒辦法，誰讓楚騏是先帝的心頭肉，名聲大，他只是振臂一呼，表明自己支持當今聖上新政的決心，就夠功名利祿加身。楚驤絕不能虧待了他，至於楚駟，無足輕重，只能靠自己紮實肯幹才能獲得一席之位。

  這樣的境遇，楚駟早已經習慣了。

  不僅僅是習慣，他甚至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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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駟的正妻知道丈夫的心意，從來都是你要爭，我陪你，你不爭，我也甘願。兩人才能過的和順，這會兒聽兒子嚎說麒麟兒對他好，她就講：「那是在宮裡，他對你好是應該的，他敢讓你受氣是他不對。現在他來了咱們家，你若是侍候的不好，就是你主人的錯。」

  楚平沒說話，他母妃就又說：「你會侍候人嗎？有好吃的你必然是要第一口，有好玩的你能讓給別人？你連婉兒的九連環都要搶！」

  楚駟的子嗣相對也少，只有一子一女。兒子是正妻生的，女兒是妾生的。平時楚平沒少欺負那妾生的孩子，楚駟知道卻也縱容了。私下裡說過：「我小時經常被欺負，如今他能欺負人，也算比我強。」

  就是這麼奇怪，楚駟小時候是楚騏的跟班，不管是有意無意，他經常感受到來自於楚騏的欺壓。不僅僅是楚騏，就是蕭皇后，包括那個襄陽，誰又將他看在眼裡。按理說，他最是該知道被欺負是什麼樣的苦楚，可偏偏到了自己兒子身上，他不約束楚平欺負人，還會因為自己兒子的霸道性子，感覺到滿足。好似童年時那些委屈，都在兒子身上發泄出來了似的。

  至於楚平的母親，她冷眼看著，自然是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吃虧的，既然楚駟有意縱容，她樂得如此，難道還能讓那妾室生的小賤人爬上他兒子的頭不成？

  這事兒平時也就算了，到了眼下，就成了楚平的缺陷，這可是個不懂謙讓不知道做小伏低是什麼的小霸王。

  楚駟的正妻嘆口氣，摸著兒子的腦袋，「離了我，誰會這般縱容於你。」

  麒麟兒在前頭可不知道後院裡的官司，他正吃的美呢，這外頭買回來的席面，大魚大肉用料足，滋味也重，與宮裡那清湯寡水的養生餐可真是天壤之別。

  一口咬下大肘子上一塊肉，麒麟兒吐槽，「父皇身體不適，母后每日裡變著法給父皇做藥膳吃。御膳房那邊也不想別的，給各宮送的都是藥膳，還說強身健體，我吃的嘴巴都要淡出鳥來了。」

  皇宮裡自然一切以帝後為準，皇帝成天吃藥膳，其他人當然不能大魚大肉的胡吃海塞。到了下一輩，康安自小身體不好，吃藥膳吃慣了的，半點不覺得什麼。至於雙胞胎........麒麟兒嗤笑了一聲，悄悄跟楚駟說：「跟著寶兒四處抓鳥，聽說都讓拿火烤著吃了，宮裡沒人敢管，只能幫著抓。」

  楚駟乍舌，「你母后不管？」

  這一點麒麟兒還是看得很明白的，「寶兒是我舅舅家孩子，舅舅舅母在泉州，五年都沒有回京一趟，寶兒無父無母孤零零一個人在宮裡，母后自然要偏寵些，他起頭的事兒，母后不會多怪罪。」所以雙胞胎可是找到大哥了，想幹什麼出格的事情都找寶兒，讓寶兒挑頭，就是算準了就算暖漪知道了，因為寶兒也會網開一面。

  楚駟將麒麟兒吃的好的那道醬肘子往他眼前推推，這種菜太油膩，宮裡一般都是不做的，也難怪麒麟兒吃得香。

  不用楚駟多問，麒麟兒自己就有一肚子話要說：「那兩小子多賊，知道我這個大哥靠不住，跟著寶兒能不受責罰，跟著我，保准被罰，誰讓我是靶子呢，沒事父皇都要找點事訓斥我。」

  楚駟跟著楚驤南巡，也知道楚驤對麒麟兒的態度，勸著說：「你父皇也是看重你。」若不是拿麒麟兒當繼承人對待，根本也不會這般苛責。

  道理誰都知道，可麒麟兒還是很難受，他還記得小時候父皇會帶著他騎馬，母后也會抱他在懷裡說小話，可自從父皇登基，一切都變了，父皇對他的態度一日惡劣過一日，母后也時常看著他欲言又止。

  心情莫名沉重起來，麒麟兒一把拿起席面里就配有的酒壺，往嘴裡倒，「來！我們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