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到底哪裡做的不好！

  朝中大臣聯名上書求情，黃尤為畢竟是老臣，就算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但到底也沒有傷到國之根本，說到底就是斂財罷了。在種種罪狀里，斂財不過是最低等的一項，他不養兵不參與謀反，甚至都沒有籠絡朝臣左右京中政策，只是在益州這個地方，肆意了些罷了。

  這等罪證，不足以全家問斬，更何況，還有個黃勁，這人年輕有為，有膽有識，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又深得皇帝歡心，這種人，哪裡能因為有個犯錯的父親就給殺了。

  袁夫人跟暖漪私下裡說，這些京官可真是不知民間疾苦，就看黃尤為做的那些事情，搜刮民脂民膏，讓益州民不聊生，年年都有餓死的人，竟然還能厚著臉皮向朝廷要賑災款項。更別提黃尤為的兒子們買官賣官，壞了多少學子十年寒窗夢，這些事情哪一件放在普通百姓身上不是大事。但到了京城官員嘴裡，輕飄飄一句貪財好色，就總結了。

  官員嘴裡的一星子唾沫，落在百姓頭上，都是一座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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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漪聽袁夫人感嘆，暗自搖搖頭，她知道楚驤就不可能放過黃尤為，朝臣越是勸，只會起反作用。

  事實正是如此，楚驤加重了懲罰，黃尤為滅三族。雖不及九族那麼慘烈，可三族被屠，等於將黃家在益州的勢力全部連根拔起，這也是楚驤登基以來，最大的案子。

  黃尤為兩朝元老，在朝廷中牽扯的人甚多，姻親關係都有好幾家。還有個年輕有為前途無限的兒子，這一次全族問斬，京中百姓自然興高采烈，殺貪官，從來都是百姓們最喜歡看的戲碼。與民間的歡欣鼓舞不同，朝廷中一片死寂，不管跟黃尤為有牽扯還是無牽扯的人都心有餘悸，楚驤這幾年以德政治國，這般大開殺戒還是第一次。

  聽說這幾日上朝，大臣們都比從前警醒，生怕自己說錯什麼惹了皇帝不快。

  楚驤在黃家被斬當天，由太監抬著，來了慈恩殿。

  他好久沒有出現，雙胞胎先是撲過去，趴在他腿上問東問西，這兩個孩子出生時楚驤已經登基，陪孩子的時間極少，可越是這樣，孩子對父皇卻更是崇拜。有一種崇敬感。

  被兩個小傢伙眼巴巴的望著，楚驤神色鬆了幾分，卻也還是沒有笑意，自從知道黃尤為的事情，他就再沒有笑過。

  麒麟兒站在一旁，不出聲，楚驤也不理他。

  對麒麟兒楚驤從來嚴厲，這次出巡，又讓麒麟兒見證了這麼多的糟心事。打心底里，楚驤有些不想面對麒麟兒，這孩子大了，很多事情心裡都清楚。他看到了楚驤昏倒時的虛弱，也因遭遇刺殺，知道了黃尤為的所作所為。楚驤覺得自己在麒麟兒面前很難再端起高高在上的架子，畢竟從自身到這天下的疲弱之處，都被麒麟兒看到了。

  這種心態促使下，楚驤對麒麟兒更為冷淡。

  他更喜歡雙胞胎看自己的小眼神，那裡面沒有任何懷疑，只有滿滿的崇拜。好似他是無所不能的天神，能解決這世間一切問題。

  跟雙胞胎說了一陣，才問暖漪，「康安呢？」

  暖漪很無奈，「跟小書呆一起在抄書，不讓人打擾。」

  寶兒在一旁插嘴，「那書呆子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地理圖，康安喜歡的很。」

  暖漪口中的小書呆是榮安侯府家的孩子，就是當初佟盈萱進宮求了恩典在宮裡跟康安等人一起學習的孩子。跟其他家的皮猴兒一般的孩子不一樣，榮安侯府的這孩子從小就是個小書呆，說什麼話都要引經據典，酷愛看書，平素能坐在屋裡一日都出屋。五六歲的男孩子，最是好動的時候，寶兒帶著雙胞胎還有宮裡那些陪讀，成日裡上房揭瓦，就沒有消停的時候，偏偏這小書呆一點都不愛摻合。剛開始暖漪還以為是榮安侯府的人給教的。

  一般大臣家的孩子送進宮，最開始幾天都會很乖巧，大概率都是家裡教的，希望孩子進宮能老實點。但基本上混熟了之後，就不管那些事情了，也不是孩子不乖巧，而是這個年紀的孩子，跑跑跳跳才是天性。

  暖漪也沒有拘著孩子們，一起玩才能身體好。

  小書呆長時間在屋裡，慢慢的跟男孩子們分道揚鑣，倒是跟康安成了好朋友。

  康安因為身體原因，很少出屋，能又個能陪著她的朋友，暖漪也樂見其成。小書呆平時出宮會買些小玩意進宮給康安，當然更多的是書。宮外的書不見的比宮裡的好，只不過楚驤給孩子們選的書都是這個年齡段的，他們想看到更高階的書不容易，而在宮外，哪怕劣質一些，但想買總是能買到。

  每每有新書送進來，康安就如獲至寶，還會很珍惜的抄一遍，怕只有一本會損傷。

  楚驤無意間碰上了一回，大誇特誇了一通。說康安這般愛書實在是難得，更關鍵的是康安能靜心來研究，簡直太過於優秀。也自那時起，楚驤就定下規矩，康安看書的時候，只要她自己不願意，身邊的人就不能打擾。他自己最知道那種投入的感覺，一旦被人打斷，十分生厭。

  為此康安特地給楚驤這個父親繡了個荷包做謝禮，康安的性子冷，暖漪都沒有收到過她的禮物，楚驤倒是搶了先。

  幾乎日日都帶在身上。

  上次康安說給楚驤的荷包里放了救命金丹，也是因為那荷包是康安自己縫的。

  聽到康安跟小書呆在一起，楚驤愣了一陣，幽幽說：「都不關心朕啊。」這話怎麼聽都有些酸，要是從前，這種有些自哀自憐的話，無論如何都不會從楚驤的口中說出來，他一貫自信強大，哪裡會在乎這種小小事情。

  這次生病加黃尤為的事情，讓楚驤的自信心受了很大的打擊，甚至有些懷疑自己。

  暖漪急忙哄，「怎麼會，為了你的身體，康安自己悄悄請回來一尊觀音，還學著別人撿佛米，就為了你能恢復健康。她身上就一顆金丹，也偷偷給了你。」

  說到這裡，楚驤好似才舒服一點，那顆金丹他沒吃，他覺得自己還沒到生死關頭，用不著，可是女兒將身上唯一的救命稻草給了他，還是讓他深受感動的。

  再看看趴在自己身前的雙胞胎，楚驤勉強笑了一下，「好，你們都很好。父皇很欣慰。」

  站在一旁的麒麟兒默默低下了頭，父皇從沒有跟他說過這樣的話，父皇總是說他這裡沒做好哪裡沒做好，他總是讓父皇失望。

  尤其是這次回京後，他明顯感覺到了父皇的冷待，這讓麒麟兒倍感委屈，他在路上遇到了兩次刺殺，次次都驚險無比，母后擔心父皇的身體沒時間問他安慰他，而父皇更冷漠，甚至像是麒麟兒做了錯事一般漠視他。

  被刺殺後的恐懼在這一刻全部內化成了悲憤，他.........到底哪裡做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