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一母同胞
2024-06-11 16:09:21
作者: 安白
自從知道楚駿府上住著個來歷不明的『神醫』,楚驤對楚駿的監視就沒鬆懈過,可也只能止步於監視。楚駿的具體安排,從先帝時就是個難題,身有殘疾,性格殘暴,這樣的人,是萬萬不可委以重任的,只能養著。好吃好喝養著,先帝時,楚駿經常鬧出些亂子來,但先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別人都當是老子寵兒子,而且還是個殘疾了的兒子,雖然背地裡都說先帝慈父多敗兒,但明面上,都是不多計較的。
現在輪到楚驤當皇帝,他是個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的,不想任由楚駿這麼繼續爛下去。而且,現在已經有證據表明,楚駿與當初麒麟兒中毒的事件脫不開關係。但真正下旨的時候,楚驤又猶豫了。
在外人看來,楚駿是弱者,包括楚駿自己都會抱怨命運不公,他原本是嫡長子,單『楚駿』這個名字,就能看出當年他出生的時候,被寄予了多少希望。但先帝當年進京討逆,兩相對戰,楚駿成了犧牲品,他當年已經不小了,十幾歲被廢了腿,人生從此一落千丈,可謂『慘痛』。這個『弱者』的身份,像是一個保護傘,讓皇權對楚駿,只能睜隻眼閉隻眼。先帝倒也未必真是對兒子做的事情一無所知,但為了『皇權體面』先帝裝作不知。
現在輪到楚驤,更是如此,他初登基,就處置了身有殘疾的親哥哥,就算有證據說楚駿參與謀害皇嗣,也不行。讓外人看來,就是楚驤這個皇帝沒有胸襟,連一個有殘疾的親哥哥的容不下。所以楚驤在怎麼處置楚駿的問題上,慎之又慎。
做了皇帝後,才知道,弱者未必弱,強者也未必強,楚驤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明面上不能把楚駿怎麼樣,但楚驤對他的防備心卻絲毫未減,所以擺開陣仗在大殿召見了楚駿。楚驤身邊的近臣如果這個時間段進宮,一般都會去御書房見駕。楚驤這人是個實用主義,事情緊急的情況下,也顧不上什麼君臣,直接就讓大臣坐在他身邊,支個小桌子就開始辦公。
楚驤自己不覺得什麼,就圖簡單快捷,大臣就在他身邊草擬方案,他也能隨時掌握,有問題也好及時改。
可是在外面,能坐到皇帝身邊的大臣,與進不了御書房的大臣,那身份可謂是天壤之別,便是楚駿這樣的當今聖上的親哥哥,見到能日日在御前的大臣,也得客客氣氣的。帝寵,那可是高於一切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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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楚駿進宮原本以為也能進到弟弟的御書房裡去。
要說這御書房,也不是到楚驤這裡才高大上起來,而是先帝在位最後執政那兩年,身體不好,早朝都給取消了,只召見大臣去御書房議事。也就是說,能見到皇帝的唯一途徑就是御書房召見。那這份量自然就金貴起來了。
先帝那兩年,楚駿沒進過御書房,他手裡一直沒什麼實權。沒想到,親弟弟登基,他依舊進不去御書房。
楚駿進到大殿裡的時候,燈火通明,大殿裡侍衛、太監,站的滿滿當當,這架勢倒是不比上早朝簡單多少。
殿裡的燭火將楚駿的臉照的清楚,連眉眼間的算計都逃不過楚驤的眼。楚駿面對坐在高位的楚驤,第一次有了自己低人一等的切身體會。他沒有行禮,而是望著楚驤望了好一會兒,突然腦海里就響起小時候母妃在耳邊說的話,說二弟來的真不是時候,若沒有二弟,母妃也能離京跟隨著父王去衛城,才不會讓蕭側妃鑽了空子,跟著父王去。
也想起母妃將二弟送進宮那天,弟弟哭的撕心裂肺,小臉通紅,他瞧著都有些不忍心。母妃卻說:「這就是個討債的,生出來哭聲不停,沒了他,咱們娘倆多清淨。」
楚駿從來不說,但內心深處,他對這個弟弟,是看不起的。母妃覺得這弟弟是個累贅,父王那些年忙著打仗,怕是都沒見過弟弟一面。後來聽說弟弟在宮亂中失蹤,楚駿倒是真實的為弟弟難過了些日子。他不過是傷了腿,命卻是保住了的,沒想到弟弟卻是屍骨無存。
父王登基,成了父皇。
楚駿當然知道父皇對自己多有縱容,但他覺得理所應當,父皇登基這一路,蕭側妃連帶她生的兒子成了最大的受益者。而自己,母妃還有弟弟,都成了犧牲品。父皇欠他的,欠母妃,欠弟弟的,都該補償到他身上來。
楚駿對皇位一直沒什麼野心,他腿廢了,登基還有什麼奢望呢。可楚驤成了太子時,楚駿便生出不甘心。若太子是楚騏,他估計會冷笑幾聲,嘲笑楚騏那個廢物,不過就是命好,有個好母親,生在了好時候。但偏偏是楚驤。
楚駿難以接受自己從來看不到眼裡的弟弟登基為帝,讓他一輩子在弟弟手下討生活,他打從內心深處接受不了。
所以他找神醫,他想要治好自己的腿。
他不甘於臣服在楚驤之下。
只不過這些話,大概說出來,楚驤也是不會信他的。
楚駿腮邊的肌肉 了一下,對著楚驤行禮,他坐在輪椅上原本行動不便,行禮也是身邊的人扶著他跪下的。
楚駿那張常年沉迷酒色的皮囊,肌肉軟塌,臉皮鬆垮,拖著殘腿跪在地上,看起來自帶三分可憐勁兒。
面對兄弟,楚驤是很難擺出禮賢下士的模樣來的,要說他跟大臣的關係,比跟親兄弟的關係好多了。他在宮外長大,與兄弟們連最基本的日常相處都不曾有過,便是楚駿這個親哥哥,也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
只冷淡說句,「何必如此,免禮。」
楚駿今日倒是鐵了心,不願站起來,言辭懇切,「哥沒求過你什麼,這一次當哥求你。我那府上里外加起來還有上百口子人呢,知道你勵精圖治不養閒人,那就給哥個表現的機會。從前說外任的活,我身有殘疾做不了,但如今這就在京城裡討銀子,我又什麼做不了的?你屬意楚騏。不過是看好他從前的身份高,可今時不同往日,哥有你這個一母同胞的弟弟在,身份擺出來難道不比他震懾人?」
楚驤倒也不惱,這麼多年了,也沒見楚駿念著所謂的『一母同胞』對他有半分溫情,現在提起,也不過是為了爭奪權力。
這並不令人意外,楚驤甚至覺得這樣才好,他還挺怕楚駿跟他交心的,動起真感情,只會讓人覺得生厭。
楚驤公事公辦地問:「那你來說說,你打算怎麼討銀子?擺出皇帝親哥的身份去,別人就能把銀子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