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亂了心弦
2024-06-11 15:59:08
作者: 安白
「父親說我性子不定,在京中這溫柔鄉呆著,遲早出事。還是放我去邊關吃風咽沙,過過苦日子才好。」
這話倒也實在,霍祈回京這段時間,除了養傷,基本上就是四處跟人喝酒。暖漪甚至聽說他成了京城飄香樓的豪客,為爭花魁出手闊綽。
可就算知道再多的道理,心裡還是捨不得哥哥。暖漪漸漸紅了眼眶,「你這才回來多久呢,身上的傷都還沒有養好。」
看她要哭,霍祈簡直恨不能叫祖宗,「又擠貓尿?讓阿驤看到又要借著比武的由頭來揍我。」
「他才不會!」暖漪擦擦眼淚,她才不信秦驤會欺負霍祈,都是哥哥欺負人比較多。不過提起秦驤,她又問,「阿驤也要走嗎?」
「他不走。」霍祈看著暖漪鬆一口氣的表情,扯唇惡劣一笑,「都罵我貪戀溫柔鄉,說他克制慎獨。哼哼。殊不知他才是掉進溫柔鄉里失了理智的人。」
「胡說!」
想也不想的反駁,暖漪一副護犢子的表情,「你自己不學好怎麼還誣賴別人啊!我可知道他一直在京郊大營,比你勤勉多了。」
「是是是。天下誰也比不上他行了吧。」
霍祈站起身,不怎麼痛快的說:「原本還想來替你出頭,沒想到竟成了那多事之人。豬八戒照鏡子,我里外不是人。」
暖漪跟著站起來,好聲好氣的哄哥哥,「怎麼會呢?哥哥疼愛我的心,天地可鑑。今天那賞花宴我是真不想去,假惺惺的有什麼好。再說今天佟家大姑娘來找我玩,這可是暖香塢第一次待客,而且我與那佟大姑娘上次聊的也很投機,這不比跑去蕭家受罪強?」
看妹妹是真的高興,霍祈哼了一聲也不多說什麼。
霍祈從暖香塢出來直接出府門要去衙門報導,他現在身上也是掛著職務的人,聖上一天不下旨放他回衛城,那他就要老老實實幹好現在手上的事。
正好在府門口碰上榮安侯府的馬車。
因暖漪剛才說跟這佟大姑娘聊的投機,霍祈特意站了一刻。想看看這佟家姑娘到底是個什麼模樣,暖漪從小出門少,性子單純,第一次結交朋友,萬不敢被那不好的人算計了去。
他要親自掌掌眼,替妹妹把把關才行。
佟盈萱被丫鬟扶著下車,一抬頭就對上霍祈。
霍祈臉上的傷疤雖然最近被暖漪各種藥膏子敷著,已經淡化了許多,顯得不像剛回京的時候那麼猙獰可怕。但對於佟盈萱這樣的閨閣千金來說,還是非常有衝擊力。更何況,霍祈如鷹一般檢視的目光,簡直能把佟盈萱看透了。
佟盈萱心中大駭,見到外男已經夠驚訝,更何況是如此形容的男人。
骨子裡的教養逼的佟盈萱迅速冷靜下來,她來之前對鎮北侯府也了解過一些,很快就判斷出霍祈的身份。雖然內心恐懼,卻還是牽出一抹笑來。這位在京中大名鼎鼎的鎮北侯世子,替皇上擋了一箭,幫妹妹掙個了縣主回來,絕不是榮安侯府能惹的人物。
她一笑,霍祈只覺得舌尖一陣麻。
佟盈萱原本就是柔軟至極的長相,不同於外面那些女子楊柳扶風似得弱。她是骨子裡透出來的溫柔,一雙眼睛靜水流長的。笑起來就跟三月的太陽照在身上似的,霍祈暗罵自己沒出息,他自認風流,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竟然會因為這一抹笑意,亂了心弦。
拱手打了招呼之後,他翻身上馬,風馳電掣一般的跑了。
仔細看,還有幾分落荒而逃的調調。
看他走遠了,佟盈萱才鬆一口氣,後背都汗濕了些許。
這霍暖漪的哥哥,著實如傳說中一般,是那鬼面閻羅,嚇哭小孩子算什麼?她都差點被嚇哭了。
暖香塢內,暖漪也聽說了佟盈萱在府門口碰到霍祈的事情,所以兩人見面,暖漪開口就問,「我哥哥嚇到你了吧?」
雖然在她心中,自己哥哥絕世無雙。
但霍祈的模樣有些嚇人也是不能掩蓋的事實。
佟盈萱拍拍胸口,也沒說漂亮話,「他大概是怕我來你這裡占你便宜,一副要我還債的模樣。」
討債臉!
暖漪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要是讓霍祈聽到別人這般說他,怕是又要氣的吹鬍子瞪眼。
兩人坐在茶室喝茶,對外說自己生病的暖漪氣色紅潤,反倒是佟盈萱接連咳嗽。
「我聽著你這病,有些時日了。」上次去榮安侯府時,暖漪也聽到佟盈萱的咳嗽聲,只是這次來,不僅不見好轉,甚至比上次見面時更嚴重了些。
佟盈萱擺擺手,「別提了,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病症。你也知道我的事,自從那人死了,我身上克夫的名聲就一直在。現如今再傳出生病,只怕不出半個月就有人說我死了。」
「你管那些人嚼舌根。」暖漪探手拉過佟盈萱的手,替她診脈。
佟盈萱表情落寞下來,「從前我何等豪情,也想著我行得端坐得正,何必怕不相干的人說什麼。經歷了這些事,才知什麼叫人言可畏。只說我還倒罷了,反正我就這樣了,大不了一輩子不嫁人,自梳了頭髮了事。可現在帶累了整個候府,鬧的我往下所有的姐妹都親事艱難。我知道她們都恨我,也能看出我那些個嬸嬸對我娘明里暗裡的針對。」
「你這病根就在鬱結於胸,我給你開個方子,回去使身邊的人抓了藥,喝上三副就能止咳。不過,心病還要心藥醫,想開些才能去根。」
佟盈萱看暖漪大筆一揮寫了一張處方,好奇又欣喜,「你還會瞧病?怎麼沒聽你說過?」
「不算什麼。」暖漪很謙虛,再者佟盈萱說了這麼多心裡悲苦的事情,她總要寬寬她的心,所以說道:「你也知道我的情況,自己的身體,還是要做到心裡有數才行。」
佟盈萱點點頭,一臉同情。
這京城裡誰不知道暖漪幼年喪母,被繼母蕭氏打壓的這麼些年在京城貴族圈子連面都沒露過。要不是她哥哥用命給她換了個縣主的身份,怕是到如今還無人問津。
兩人一同沉默下來,佟盈萱自覺是自己把話題聊歪了,想了想重新提起興趣問暖漪,「今日那個賞花會你怎麼不去?我還以為你病的下不來床了,所以才不能去。見了你人就知你這稱病是胡說了。」
原本佟盈萱想著暖漪前些日子受封縣主,她那繼母再怎麼厲害,也不能攔著她出去見人。今年的賞花會,暖漪必定是要艷驚四座的。突然聽說她病的連賞花會都不去了,還以為是得了什麼急病,這才親自跑一趟來看她。
沒想到暖漪竟然說謊。
暖漪笑笑,「你不也沒去嗎?」
「我怎麼能一樣?」佟盈萱解釋,「我如今是不吉之人,去了那是給主人家添堵。她們不樂意見我,我更不樂意看她們臉色。再者說,我在那賞花宴上也曾風光過,也該留出機會給後來人。」
要數前幾年安國公府舉辦的賞花宴上最出風頭之人,必定有佟盈萱。
她的才女之名就是在那賞花會上被大肆宣揚開的,用佟盈萱自己的話說,風光過的。
「我看你寫字、泡茶都非凡品,又會給人瞧病。你要去了,必定 成名。」
佟盈萱說的真心實意,暖漪容貌跟她相反,熱烈明媚,媚骨天成。接觸下來發現文化底子很不錯,加之現在鎮北侯府正是風頭正勁的時候。暖漪只要肯表現自己,絕對少不了吹捧她的人。
再說了,「你跟我的情況不一樣,你這現在連婚約都沒定下,怎麼就不著急呢。」
暖漪笑的肚子都疼了,「這讓不知道的人聽見,還以為你是那走街串巷的媒婆呢。」
這話說的,佟盈萱當即惱了。
「我一心為你,你倒來取笑我。」說著站起來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