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苦肉計?
2024-06-11 15:59:04
作者: 安白
「不過是招了風,好好養兩天就能大好。今年的賞花會,暖漪還是要去的。」蕭氏邊往裡走邊說。
暖漪躺在床上裝病弱,她今天在外呆了一整天,這會兒確實有點累了。偏偏這母女倆不走,還說個沒完。
安國公府的賞花會她自然是聽過的,每年春末夏初都會舉辦,京城裡數得上的人家都會派女眷去參加,聲勢浩大。
鎮北侯府對此賞花會重視的很,幾乎是提早一個月蕭氏帶著霍盼溪就開始置辦出席賞花會要穿的衣裙、首飾。甚至霍盼溪會提早準備詩作或者預先練習畫作,好在賞花會上大放異彩。
只是暖漪活到如今,還從未踏足過安國公府。
這麼多年就跟忘了府里還有個她一樣,蕭氏從未帶她去過安國公府。偏偏今年她就算生病,也要去。
想想就讓人膩味,暖漪微微閉上眼,也不拒絕,只說:「到時候看情況,若是病不好,我總不能掛著兩條鼻涕蟲出掃興。」
看她一副困的馬上就要睡著的模樣,蕭氏跟霍盼溪不好多留。
走出暖香塢,霍盼溪忍不住停下腳步,「母親何必非叫她去?二舅母不是說過,蕭家才沒有她這個表小姐。」
這裡就在暖香塢院門外,霍盼溪音量不大,卻也防不住周遭的下人會不會聽到。
蕭氏冷下臉,「你二舅母什麼時候說過這個話?我看你是糊塗了,她是你大姐,一筆寫不出兩個霍字來!」
霍盼溪沒想到母親會這樣說,當即提高了音量,「去年花會上有人問起為何不見霍府大小姐,二舅母當眾說的!我沒糊塗,不僅我聽到了,去年參加花會的人都聽到了!母親!她就算封了縣主,在大舅母、二舅母這些誥命夫人面前,算個什麼?您何必這般捧著她!」
啪!
蕭氏揚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又狠又重。
「給我滾回去閉門思過,你若是連『一筆寫不出兩個霍字』都想不明白。我親自進宮去求皇后解除了你跟騏兒的婚事,你這樣的性子,我可不敢放你入宮。」
霍盼溪長到這麼大,第一次被母親打,還是在暖香塢的院門口,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
當即大哭著往自己的院子跑了。
蕭氏站在原地捂住胸口,看樣子也是氣的不輕。梧桐急忙來給她順氣,口中勸著,「夫人何必這樣跟二小姐慪氣,她還小呢,有什麼不能母女倆好好說。」
「她…….她,…….」蕭氏想罵女兒看不清時局,卻又知道這些話絕不能輕易出口。
只能壓下滿腹苦澀憤怒,眼風一掃,讓周圍的下人都縮回頭,然後帶著梧桐等人回了自己院子。
暖香塢內。
「什麼?她打了霍盼溪一巴掌?」暖漪原本的睡意都被這個消息給震沒了。
忍冬站在床邊點點頭,就連一貫冷臉的忍冬此刻也流露出驚訝的表情。無非是因為蕭氏與霍盼溪母女多年來同出同進,誰人看不出母女感情好。再者,世家豪門講究什麼事情都關上門來說,就算真有什麼齷齪嫌隙,那也絕不會在外面表現出一分一厘。
能在暖香塢的門口打人,實在是出人意料。
暖漪坐起身,讓忍冬搬了炕桌上來,她拿了本醫書翻著看。其實看書是假,想事是真。她想事情的時候習慣性會拿著一本醫書在眼前。
蕭氏這難道是在使…….苦肉計?
暖漪嘴角含笑,不由得想起前世她這位繼母的所作所為,在暖漪被養的囂張跋扈,上敢用鞭子抽公主,下敢跑去軍營無視軍紀跟兵卒動手。鬧的自己聲名狼藉,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時,蕭氏聲淚俱下,甚至跑去皇后宮裡長跪不起,以求公主原諒暖漪。
當時霍鐸被蕭氏此番行為迷惑,還真當蕭氏因疼愛暖漪才如此。
冷了心的霍鐸讓人將暖漪送出京城,任她自生自滅。暖漪憑著一股不服輸的勁兒,跑去邊關找霍祈。一路跋涉到了哥哥身邊,好日子沒過半年就身患重病起不來身,死的悄無聲息。
重生回來,暖漪鑽研醫術,這才發現端倪,前世她根本不是得了什麼重病,而是被人下了毒。這種毒很輕,尋常大夫根本看不出。毒性也淺,需要常年累月餵食,至少要積攢上十年才能一招毒發,藥石無效。
至於前世蕭氏的那一番作為,如今想起也不過是苦肉計罷了。
既能樹立自己慈愛原配嫡女的賢良形象,又能籠絡住霍鐸的心。端的是好算計。且人家是真的能捨得 份,能屈能伸。
如今蕭氏跟霍盼溪鬧這麼一出,暖漪實在無法將她們的行為簡單的理解為母女矛盾。
有什麼矛盾值得在她的暖香塢門口動手?
忍冬輕咳了一聲打斷暖漪的思緒,等暖漪目光詢問過來,才輕聲說:「老夫人那邊遣了一個丫鬟過來,說是補齊爭春的缺。」
「嗯?叫進來。」
暖漪此時已經換了衣服,頭髮也都散了,只隨手挽了個髮髻。
這會兒要見人,夏蘭帶著人將燈都點起來,屋內大亮。
就見一個穿著府內一等丫鬟制服的小姑娘碎步進來,微微低著頭,走到距離三步遠的地方,撲通一聲跪下行了大禮,「奴見過主子。」
暖漪遲遲未叫起。
忍冬側目望了暖漪一眼,見暖漪愣神了,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暖漪感受到忍冬的目光暗示,醒神過來就問了句,「你是老夫人那邊的丫鬟?」
不怪暖漪疑惑,看這丫頭行禮動作行雲流水,處處分寸都拿捏的極好。說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將忍冬放出去未必能做到眼前這小姑娘這地步。
老夫人身邊什麼時候有這樣的靈醒人了?
跪在地上的小姑娘也不起身,就跪著答話,「奴是去年從內務府分到府上的。」
暖漪輕輕地嘆了口氣,這就怪不得了。
當年霍鐸跟著當今聖上從邊關討逆一路打入京城,霍鐸被封侯,有了這座侯府。蕭氏還未嫁進來,老婦人不頂事,暖漪又小。霍鐸面聖時隨口說起家裡事,上有寡母,下有幼兒,實在是讓他放心不下。皇上當即大手一揮,金口玉言讓內務府分些精幹的下人過來幫著管這府邸。
如今老夫人身邊最得用的郝嬤嬤便是那時候從宮裡被放出來的。
後來蕭氏嫁進侯府,帶著一班陪嫁,漸漸將這侯府的掌家權握在手心裡。但老夫人也不傻,咬死了說她身邊的人都是皇上聖旨派來的,不許蕭氏動。
有這一層關係在,蕭氏自然不好動老夫人身邊的人。所以老夫人的院子,蕭氏想要插手進去也並不容易。能從宮裡摸爬滾打混出來的人,手段心計不必說。
只是暖漪沒想到,這都過了十幾年了,宮裡竟然還給霍家派下人。
她並不天真,不免多想些。皇宮裡哪怕是倒夜香的底層宮人都是記錄在冊有名有姓的,這麼多年宮裡不斷給霍家塞人,是不是也存著監視的心思?畢竟霍鐸多年掌兵,霍祈如今也成了小將軍。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
對皇權,暖漪心存畏懼。
至於為什麼她沒有去懷疑這姑娘是老夫人派來監視她的,只因老夫人還使不動宮裡的人來當奸細。若是老夫人真有這打算,怕是第一時間就會被郝嬤嬤給勸住。
這麼多年,她那位祖母能跟蕭氏比著鬥心眼兒,有時還能站上風,絕少不了郝嬤嬤的手筆。
心念轉了又轉,暖漪才叫起,等那小姑娘站起身,看清楚對方臉盤圓圓,一副討喜的模樣。
看著倒也不討厭,便說:「長輩賜不敢辭,既然你是祖母賞給我的,那就留下吧,往後補爭春的缺,拿一等丫鬟的份例。只有一條,我這裡的丫鬟是用春夏秋冬起名的,既然你成了我這裡的人,那便也改個名字,往後就叫吉春吧。」
得了名字的吉春,撲通一下又跪下了,「吉春謝主子賜名。」
暖漪揮揮手,「快起吧。我這裡不興動不動就下跪,你往後按著我這邊的習慣來。」
「是。」
讓夏蘭帶著吉春出去,從前爭春是跟夏蘭住一間的。爭春走後,夏蘭就成了單間,如今補進人來,自然還是要跟夏蘭住一起的。
等房中只剩下暖漪跟忍冬兩個,忍冬才說:「主子,真就留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