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昔日之事
2024-06-11 15:51:22
作者： 佛跳牆
十年內第二位皇帝大婚，事情雖然不太新鮮，可京城百姓的熱忱不減。
早在去年年頭，這個消息始終排在食客茶餘飯後話題的榜首，京城頂尖的館子悄悄花了不少銀子跟內務府的太監打探消息，誰家打探到的消息多，誰家的生意就更紅火。一個小小的事情，在茶博舌燦蓮花的潤色之下就變得新奇有趣多了。
知味樓三樓的雅間，一個神色和善的年輕人靠在欄杆之上眺望街道，知味樓掌柜的拿著好酒聞風而來，因為身材滾圓，所以他跟這個年輕人打招呼的時候就顯得特別憨態可掬。
「傅善公公今天來的巧，我這有好酒好菜，公公可要多說些。」掌柜的跟傅善相熟許久，倒也不是特別見外，他自己先在椅子上坐下來，就從懷裡摸出一封信：「這裡是孝敬公公吃酒的，還請公公笑納。」
傅善抱著胸口回頭瞧了這掌柜的一眼，唇邊勾起一個淺淺的笑容，他毫不客氣的過來將桌上信封揣在懷裡，口味溫和的笑著說：「」倒也不是因為我真看中你這點小錢，只是宮中卻也是個處處花銀子地方。」
掌柜的笑著點頭：「是，誰說不是呢？那宮裡是個藏龍臥虎之處，有本事右手腕的人實在太多了，所以要想過的順當些，有些銀子傍身自然是很好。」知味樓掌柜的說完了不禁一嘆：「說來京城也不是等閒之地，這裡的日子也越發的難過了。」
傅善飲一杯酒，倒不是特別懂得掌柜的意思，一個輕飄飄的眼神閃過，知味樓掌柜的知道傅善喜歡直來直去，就把酒杯擱下說：「對門的川海大膳坊是揚州鮑家開的，那鮑家名聲在外，又是全國聞名的老饕，你說我知味樓好巧不巧的開在他的對面，豈不是倒霉催的？眼看又趕上皇上大婚，這大婚宴的御膳又被他們川海大膳房給包了，這麼一來，我們知味樓的風光可是徹底被川海大膳房給擠兌光了。」掌柜的暗自神傷道：「想當年鳳家在的時候，知味樓敢說第二，誰有敢說自己是第一呢？」
知味摟的東家原本是京城老鳳家的門客，那會知味樓隨著鳳家水漲船高，當真是好生風光過一陣子。直到後來當年那位禮部尚書趙小丙，如今的寧國夫人掌權，鮑家承包了幾次皇家宴會，再加上有其他巨富的幫襯，一舉揚名成了天下第一的膳坊。
這掌柜的提起趙小丙，不覺悄悄看了傅善一眼，他對傅善的身世還是有所耳聞的：「傅善公公對當年的事情，可還有什麼不能釋懷之處麼？說起來若非是那位夫人的能耐，如今您何至於在宮中任職啊？您看看如今莫，岳，慕三家的公子爺哪個不是意氣風發新起之秀？就不說他們幾位，單單是蘇，肖，馬，家的小公子，年紀小小的都成了南書台的門生。」
說起這話題來，掌柜的又偷瞧傅善臉色，本以為他會心念波動，沒想到臉上連一點怒火都沒有，而是平靜的像聽很遙遠的旁人的事情。
「你不生氣麼？」這掌柜的中邪似得，非想打探到傅善的心境。
誰知傅善只是有點懶散的飲一口茶，笑盈盈的垂眸說：「我為什麼要生氣？這人活在世，實乃人各有命，別人做官我做公公，無家無室豈不清淨？再說了，如果我不做公公，你去哪打探消息呢？」
他笑著從袖子裡拿出了幾張信紙，上面寫了一點最近宮中的八卦消息。隨便跟著掌柜的喝了一會酒，傅善看天不早就打算趕快回宮去了。掌柜的一路送出來，不免感慨說：「對門川海大膳坊也是不予餘力，有著寧國夫人這層關係還不知足，連宮中小荷公公都與他們交情甚好，那小荷公公哪都好，只是比起傅善兄弟你，他可就遜色多了，皇上怎麼那般疼愛他？」
傅善目光中迅速閃過一絲鋒利，用手在自己嘴邊輕輕一比劃說道：「隔牆有耳，你怎麼忘了禍從口出這句話？小荷公公可是內務府大總管，皇上不疼他，難道疼你？」
傅善心中迅速想著，這掌柜的活該鬥不過對門去，簡直是缺心眼的貨色。
他若不是看著銀子的份上，根本不想跟他周旋。
一前一後出門來，傅善倒有件事，看了一眼掌柜的說道：「如果你還有那個雞犬升天的年頭，我這裡有一宗好事，如果你願意，說不定以後咱們還能做個親戚。」
掌柜的一時不明白他的意思，傅善這才嘆氣說：「我這個人無牽無掛，唯獨只有一個妹妹還沒找落呢。從前她在寧國夫人府上陪伴他們家的大小姐，只是這幾日他們家大小姐突然間就不知道去哪了，我妹妹這樣下去沒什麼前途，不如你請求你們東家收她做個乾女兒，等皇上大婚之後就是選秀，到時候就由你們東家面送我妹妹入宮。」
傅善抬眼看了他一下，平淡笑道：「入宮選中了，那日後咱們皇上身邊都有個照應襯托的，入宮落選了，你們也不會少了什麼。」
掌柜的聽到這件事，一時心花怒放：「這是好事啊，你放心，等回頭我就去跟東家說明，定然是立刻就能答應的。」
傅善點點頭，這才笑道：「你也不必太眼紅誰，須知道雖然人各有命，但是命自我造啊，風水總要輪流轉吧？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轉回來了。」
「是是！說的是！」掌柜的一時炯炯有神的，傅善還是一副懶洋洋的，微笑道：「告辭，有了消息，我請你吃酒。」
回宮路上突然想到寧國夫人家大小姐的事情，又想起掌柜的今日在他面前提起自己家跟趙家的昔日恩怨。傅善一時皺皺眉，到了宮門口，才把眉頭再舒展開，絕不回想昔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