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盛衰之浪
2024-06-11 15:51:20
作者: 佛跳牆
天子大婚,天子精神成年可親政之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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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奉天殿的台階之下看這殿宇森森,一層一層的重樓看得人頭昏。趙小丙去御書樓,小荷就拎著一些皇帝上次下來的小點心跟在後面掌燈。見趙小丙神情凝重,老大不痛快的事情都堆在臉上來了。
小荷方才提醒說:「主子應當看出來了,如今小主子年歲大了,得了個小公主,眼看著又要大婚,主子就不能把皇上當成個小孩子看了,當臣子的有當臣子的無奈,當奴婢的也有當奴婢的無奈,當皇帝也不是個輕巧的事,奴婢這些年瞧著這些車軲轆一般發生的事,越發覺得自己渺小,感慨人一旦走上自己的命,好像怎麼掙扎都擺脫不出來。」
趙小丙對小荷說的話有些認同,輕輕嘆一口氣:「小荷,你沈大人救你那年你幾歲了?」
小荷含笑說:「那會奴婢十一二歲的樣子。」她點點頭,並不想跟他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說:「一晃眼這麼多年過去了,如今的你已經不是個簡單的人,內務府總管,正二品吧?」她扭頭和善的笑了:「你也算是年輕有為,如今還人後喊我主子,你是當真把我當成主子瞧,還是哄我開心?」
小荷一聽,忙著說:「當奴婢的不能沒良心,什么正二品,還不是因為奴婢是伺候皇上的,這才有了一點身份?奴婢是真心拿您當成主子看,沒有您就沒有奴婢的今天啊。」小荷的性子為人並不算太過狡猾的那種,雖然這些年已經徹底變成個大太監的嘴臉。
但一個人本性難改,敦厚一面也不算全部的消失了。
「主子,奴婢知道主子擔心沈大人,您可以放心,皇上只是想讓沈大人為您遮風擋雨,把眾人對您的不滿給擋下來,這會留著沈大人在宮內,原是因為害怕你們見面之後瞧見了會不答應。沈大人聽了皇上的意思,當時就說這也是他自己的想法。」
沈楚梅倒是想為自己遮擋,趙小丙聽了小荷說的,知道瑾瑜殺機不濃,多少鬆了一口氣。到了御書樓的門口,那邊燈火明亮,還有許多人在進進出出,全是來確認準備妥當的官員。
趙小丙走到門口的時候見到晏之佩,小荷就識趣的告辭走了。晏之佩說玄靈見她不會來到處打聽,他傳話回去說趙小丙進宮了,玄靈就怨趙小丙這身子骨到底要不要了。
宴之佩手上拿了一大摞的文書,這時說起天氣不好的事:「這幾日時不時的雨雪交加,預測著大婚那天也難出太陽,其他的事情都準備妥當了,只是很怕如果天公不作美,到時候眾人會狼狽不堪,那可就不美了。新人足下踩了泥污,是不吉利的徵兆。」
趙小丙早想過這些事,其實官員還好,他們站著不動,為官多年的素質在身,就算天氣下刀如果不能亂動,也是不會出差錯的。皇帝跟皇后穿著禮服,那些衣裳繁瑣的很。趙小丙想了想說:「禮部的那些章程許多都是先祖留下來的,可其實並不是一成不變,我做禮部尚書的時候就曾經同郝大人商議著改過不少,你也應該靈活一些。」
宴之佩笑著點點頭,趙小丙一瞧這個人,自從跟玄靈成婚之後似乎心情不錯,人也放鬆舒坦多了,也沒有過去那麼高懸空谷不食煙火了。趙小丙笑著說:「皇上的意思是,他要當個金戈鐵馬的皇帝,既如此,大婚的時候正是彰顯的時刻。你去準備兩匹戰馬,再連夜給皇帝準備一身戰袍,大婚那日,新人騎馬入場,就能避免足下踩泥。」
宴之佩一想皇帝騎馬入場的英武之氣,眼睛都亮了亮:「真好,這是個絕妙的法子,精氣神一下子就都出來了。」
跟宴之佩說了一小會,告辭之後她才進了御書樓的門,沈楚梅披著一件大氅坐在燈下勾勾畫畫的,趙小丙立在他身邊嘆息:「今日牛耕田,明日吃牛肉。」
沈楚梅一愣,品味她話里的意思,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點頭說道:「很有韻味,很有意境。」
趙小丙垂頭,在她這真愛的老牛額上輕輕一吻,哽咽說:「楚梅,我卻沒為你帶來什麼好事。」
沈楚梅念叨了一句:「傻瓜,有你在我身邊,就是我此生最好的事了。到底是事重要,還是人重要?」
外面的人似乎看到了沈楚梅拉著她坐在腿上親昵,很乖覺的把門關了,將後面來的人全都擋了。沈楚梅看他們那麼識趣,打手一撐,就把她的衣襟撐開一點,臉埋在她熱乎乎的心口上聞了半天:「趙翟,事情都辦妥了吧?」
趙小丙抱著他的頭愛撫說:「妥了,你娘在趙府,我在一天無人敢動趙府,其他人回娘家的回娘家,遣散的都遣散了,沈家這下徹底的空了。」
沈楚梅想到她用了這個空字,想到這個供養他長大的家,一時心中酸澀的很,兩行熱淚滾在了她的胸膛里:「也算是,求空得空。舊宅危危已經不是一日二日了,如果沈家因為一空而保住了所有人的性命,我心中的一塊石頭便是落地。」
趙小丙沒想到沈楚梅是這個態度,她其實也不大明白為什麼沈楚梅對待沈家的態度總是跟旁人不大相同的。
她怎知道沈楚梅心中憋了多年的一個擔憂?
「我知道你不解,日後你定然會了解的,不過你一定知道風口浪尖這個位置是最風光的,卻也是最兇險的,因為風會停,浪會歇,一個家族盛極而衰是必然的,所以,避免不了的事情,是借別人的手來血洗衰敗,還是在自己的安頓只下慢慢的退隱衰敗,結果卻不同了。」
趙小丙似乎明白了一些:「這是避免慘禍所以明哲保身?也對,如此一來,至少沈家沒有滅門之患了,只要不死人,風光不風光都是其次的,忍得一時艱難總有東山再起。」
這做法很符合沈楚梅的性情,求穩求妥帖。
沈楚梅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小聲問:「女兒好不好?」
趙小丙把安排簡單對沈楚梅交代過後,沈楚梅也覺得很妥當。但是想到暹羅遙遠,福果這一去至少有兩年不能相見。趙小丙只能勸慰說,迫不得已的事情,讓果兒在外面經歷些事情並不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