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家規森嚴

  玄靈心性爽朗單純，她給瑾瑜擦乾面頰，又不免打趣起來：「如今你可是要做爹的人了，怎的哭起來還像個小孩子？」瑾瑜這才不好意思的擦去淚痕，點點頭：「娘說的對，瑾瑜快當爹了，往後不會這麼流眼淚了。」他不過是心情複雜，前些日子的驚嚇，讓他想回到從前簡單的生活，可如今回到這裡，連玄靈娘都要嫁人了。

  「娘親出嫁，有什麼想要的？只要您說出口，縱然是天上的星星，孩兒也想法子給您摘下來。」

  玄靈笑著說：「行，那我就要天上的星星。」

  瑾瑜咧嘴一笑：「娘知道這是個比方，您有什麼心愿，只要您說出口的，我辦得到都會幫您儘量去辦。」

  玄靈聽他到挺靈活的，想了一會說：「其實我什麼都不缺，唯獨只有一樣，我可怕成婚之後被人拘束，在趙府自由自在的日子過習慣了，想來縱然那個宴之佩再好，他也未必能處處的包容我。所以你要下個旨意，讓他們不許管束我。」

  還有就是——

  何玄靈托著腮，幽幽的尋思為什麼她會選中宴之佩，想當年宴之佩中三魁進入禮部，是個看起來特別清雅的男子，容貌上的俊俏是一方面，更是因著宴之佩身上沒有其他男子那種向外張揚的戾氣。

  她瞧著他的樣子十分舒適，更是因為，他的外表神情，有那麼一時半刻，卻是很像趙翟。

  想著想著，又轉而望著坐在一邊安安靜靜飲茶的趙翟，心中頓時一疼，說不透的：「瑾瑜啊，玄靈娘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你可以永遠在心中留一塊地方，放著玄靈娘親，更要放著你的『阿爹』我們縱然不是你的血緣親生的，但將你一手一腳的帶大，可說從未把你當成別人家的人。這個趙府，是咱們相聚一場的地方，它可被風吹，可被雨損，可承了你再多的美好回憶，也不過是個殼子，但是，只要咱們心中真有彼此，是否在這家中團聚，並不是最打緊的。」

  

  玄靈捧著瑾瑜的臉蛋親了一口：「你親娘，未曾死過，你，也未曾離開過，都在玄靈娘的心裡，記住了？」

  趙小丙聽了意外，她當玄靈從未想過這些事情，沒想到原來玄靈比她更有境界。這話，可是戳中了瑾瑜的心，他竟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一下抱著玄靈，喃喃自語：「孩兒定在心中留著一塊地方，放著咱們彼此。」

  何玄靈就很開心了：「如果這樣，玄靈娘就開心的嫁人，也沒有什麼更多的要求。」

  瑾瑜點點頭，可他代替玄靈補充：「孩兒給娘準備嫁妝，按照公主出閣的規格，其實孩兒已經交代內務府，反正孩兒大婚，原本要置辦的東西就很多。」他生怕有什麼不盡心的，就又補充：「等娘出閣，孩兒親自送娘，這樣不必下什麼旨意，想來宴府只要不是二百五，怎的也要看孩兒的面子對娘客氣些。」

  玄靈一聽，這樣好啊，她可不是個怕熱鬧的，更不是個怕風光的：「就這麼辦。」

  趙小丙聽著，不覺莞爾一下：「如果你親自送嫁，一定不可讓旁人知道你的身份，混在送親隊伍中便是了，那宴之佩看了也就明白了。畢竟這是成婚，又不是兩國交戰。」

  何玄靈就知道趙翟在這方面死活不開竅的，她微微一笑：「婚姻之事，如何不是兩國交戰？只不過婚姻之戰是要取和致勝，先前訂下那些規矩，原本就是為了婚後和睦，宴之佩是個老實人，我還要防著老實人變壞呢！你這人，便是什麼都要講道理，有什麼趣？」

  趙小丙被玄靈堵著，只能插科打諢的一笑，哄著她開心便是了：「行，你說什麼便是什麼，你的婚事，怎樣都是圖個開心罷了。」

  瑾瑜一時來了精神：「娘放心，這種事就交給孩兒，總不會錯的。」

  瑾瑜知道了玄靈心意，一心一意想給她大張旗鼓操辦一次，人才出了趙府，半路上就對著小荷交代這個，交代那個，連先前西南沐府送的一座翡翠大山，也想著如何搬去宴家給玄靈鎮宅才是，小荷聽瑾瑜七零八落吩咐這些，便在外面笑著說：「是，皇上交代的奴婢都記住了，其實依著奴婢看，既是玄靈夫人是按照公主的排場出嫁，不如皇上就另社一座宅邸，或者乾脆冊封玄靈夫人做公主，到時候宴之佩就是駙馬爺，見面還請旨意呢。」

  瑾瑜罵道：「那是朕的娘，倘若朕來冊封，我娘在外人口中就成了我的閨女，倘若是皇太后冊封，我娘就成了我的姐姐，如果非要如此，就只能去請太皇太后出面先收了我娘做乾女兒，何苦？為了個虛名去向她開口？況且我娘稀罕公主麼？為了個名號多個母后，虧你能想。」

  小荷不過是想拍馬屁，一時拍在了馬蹄子上，另外一旁的傅善才特別小聲的說：「皇上莫怪我師父，我師父說的也有個可取之處，皇上想，縱然沒有名號，但是駙馬爺侍奉公主的那些規矩，章程可都是現成的，找人去取一份，在找人抄錄裝裱好了送去晏家，就說，這是皇上賞他們的家規，這樣，縱然不必冊封公主，可咱們的氣勢就周全了。」

  瑾瑜笑著說：「這樣好，就由你去準備這個，不過要恩威並施，朕先準備一些禮物，賞賜給宴家的老夫人。」

  小荷沒在多話，雖說傅善為他解圍，但傅善也是趁機賣了個乖，小荷輕輕冷眼掃過傅善，傅善立刻滿臉自責的低下頭去，再不敢多嘴多舌。

  小荷這才說起：「宴家是世代書香門第的世家，宴之佩的爹爹早先就是翰林院出身的大學士，只是早些年疾病而死，所以宴老夫人年輕守寡，本著一定要再次光耀門楣，全心全意督促宴之佩讀書，那宴家的規矩一直是最講禮數的，行動坐臥，任何小處都不敢有失治學之家的身份。」

  瑾瑜聽了，就難怪玄靈娘說她害怕拘束了：「你的意思是，晏家的規矩森嚴，十分刻板？」

  小荷忙點頭：「是，皇上看看宴之佩大人，他掌管禮部，將所有禮節都弄得標杆一般，往昔為人處世，都是照著聖賢去看齊，但是據奴婢所知道，就是宴大人這樣，宴老夫人動不動還要他跪家祠跪祖宗呢，嫌棄他張揚放蕩，嫌棄他不知禮，嘖嘖嘖，咱們玄靈夫人何等心性，嫁過去，定然有一番鬥法。」

  瑾瑜聽了倒吸一口氣，宴之佩在他眼裡已經是個高掛山崖的蘭花草了，怎的宴老夫人還覺得他不夠好？瑾瑜想了想：「明日，先送件東西去試一試。」他心裡想著，玄靈娘小半輩子沒受過管束，這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他吩咐說道：「快點回宮，朕得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