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俊朗男子

  夜色沉沉，一頂小轎子直接從趙府小角門裡悄悄抬了進去。轎子落地，穿著便衣在一旁侍奉的小荷十分體貼的撩開帘子，笑著說：「錦衣衛剛才已經排查過了，皇上放心吧。」

  趙瑾瑜有些無奈，前不久宮中發生了一次行次，兇手雖然伏法，可由於引起的波動太大，從那時候開始，瑾瑜身邊就多了許多錦衣衛，行動坐臥都有人貼身保護。

  此事之後，趙瑾瑜一直心有餘悸，即便查出他是遼國潛進來的刺客，偶爾仍會多想，擔心是否被這刺客用障眼法欺騙了。

  瑾瑜沿著一條熟悉的路走了一會，只見前面幾個燈籠的影子向這邊疾步趕來，他就停頓下來，等著那些燈火越來越近。燈光之下，趙小丙披著一件有些單薄的斗篷，素麵朝天，穿的是昔日假扮男子時的居家衣裳。

  趙瑾瑜瞧著她這樣子，眼底就忍不住酸澀起來，他總想，如果作為皇帝能有為人更換性別的能力，他定然還把爹爹變會從前的那個人，那樣，玄靈娘就不必離家再嫁，他也不會少了個爹。

  趙瑾瑜走到趙小丙身邊，他現在是個頭高高，身材挺拔英俊的年輕男子，抬起手為她整理好斗篷，一遍重新系上帶子一邊說：「孩兒來的突兀了些，先前說過許多次了，我是回家來，您不必如此勞師動眾的。」想到玄靈出嫁，瑾瑜心中殘留的那個美好夢想又一次被現實擊破了。

  趙小丙舉起燈籠，見到瑾瑜頭上掛滿露珠，不免責備了一句：「如今夜寒的很，隨便出來就是滿身的濕氣，你也不知道將斗篷的帽子戴上，倘若你娘在這，又要說你毛毛躁躁了。」

  趙小丙想為他戴上帽子，這時只能感慨瑾瑜一下子長成了這麼老高的個子，她竟然根本夠不到他的頭。

  瑾瑜於是彎下腰，趙小丙才把他的斗篷好生帶了，抬眼時見這孩子眼圈幽幽一潤，她也不由跟著心疼，於是拿起他的手牽住，安慰說：「好孩子，這些年來辛苦你了，想來，倘若不是因為這個身份，你要比現在縱情自在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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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算是瑾瑜另外一個痛處，前兩年最難熬，他用了相當大的力量才適應行動坐臥都有人看著的那種感覺，不過這兩年，漸漸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了。瑾瑜借著月色，難得笑的如同昔日一樣簡單爽朗：「孩兒今日過來，是想見見我玄靈娘親，孩兒想問問，她成婚時，是否有什麼是朕可以為她做的。」一時，在私下見面，朕字仍然脫口而出，他又怕跟趙小丙生分了，忙著改口：「孩兒，孩兒實在不知道應該怎樣報答玄靈娘親的養育之情。」

  趙小丙自然察覺到了他的改口，她笑了笑，邊走邊道：「你小時候阿爹事忙，家中大事小事全托給了你娘跟玄靈，雖說我空占著養了你一場的名分，可陪伴你最多最久的，還是她們兩人，阿爹知道，你心中更將玄靈作為娘親，倘若你想答謝，不如就親自問問，仗著她爽快的性子，心中想什麼自會同你開口的。」

  瑾瑜點點頭，聽她自稱阿爹時他就覺得很舒服了：「孩兒往後可以仍然稱呼您做爹爹麼？」

  趙小丙一笑：「其實你知道我是誰便是，一個稱呼而已，無論是叫我阿爹，阿娘，又有什麼區別？」

  這話說的是，瑾瑜點頭道：「阿爹說的對，倒是瑾瑜刻板了。」

  兩個人靜靜的談了一路，不知不覺已經到玄靈平常住的閨中，趙小丙帶著瑾瑜進門，玄靈倒完全不像趙小丙那麼謹慎，一手就過來拎著趙瑾瑜的耳朵要打他屁股：「你這個臭小子多久沒來看我？別以為你當了皇帝就能無法無天了！」

  玄靈的手勁很大，小荷見到皇上的耳朵都被捏紅了，在一旁緊張兮兮的圍著兩個人打轉：「別，別，玄靈夫人，您還是把皇上的耳朵放開吧。」

  何玄靈一皺眉，單眼皮瞪人卻也鋒利：「我管教我自己的兒子，你是誰在這裡多嘴？」

  何玄靈一放手，瑾瑜立刻揉著耳朵心中叫苦，嘴上只能順著玄靈對小荷說：「多嘴！」

  啪的一聲，隨著瑾瑜那個嘴字剛剛落地，小荷已經一巴掌拍在他自己的臉皮上：「是，是，都是奴婢多嘴。」

  何玄靈哼了一聲：「你們這些太監就這麼慣著他吧，我好好的孩子成日被你們這些賊猴子圍著，早晚要被你們這些傢伙給糊弄了，俗話說，好聽的話，甜嘴的刀，你們可給我小心些。」

  小荷低著頭一笑：「我們當奴婢的，自從跟了主子就沒了自己，縱然是好聽的話，也是發自真心。」

  瑾瑜揮揮手讓小荷下去，他伶俐的很，退出去之後就雙手把門關上，立在門外守候。

  趙瑾瑜這才給玄靈跪下磕了個頭：「娘教訓的對，是我不孝順，沒有一早來看您。」他跪的好開心，一咧嘴，在玄靈跟前就露出了昔日皮猴子的嘴臉。

  玄靈笑著一捏他的臉皮：「你可是皇帝，我怎麼受得起你這一跪啊。」嘴上這麼說，臉上的表情完全是你不跪我還能跪誰的模樣，瑾瑜自然抱住她哄了哄：「受得起，受得起，娘在受不起，就沒人能受了。」

  玄靈見他表現不錯，這才拉著他起來，仔細打量時就看到這孩子完全長成了男子的樣子，還是個十分英俊的年輕人。玄靈心中一軟，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來，拿起桌上果盒裡的一枚蜜餞塞在他的嘴巴里，越看就越喜歡，一隻手不由自主已經落在了他的後腦勺上，輕輕的撫了撫：「瑾瑜，玄靈娘可寧願你不做這個皇帝，咱家什麼都不缺，這勞什子的皇帝有什麼好處？我連見你的面都難辦了。」

  這話說的瑾瑜心中暖暖的，他將玄靈的手握住，就像握了人間至寶，一時小孩子心性起來，就委屈巴巴訴苦說：「還是娘疼瑾瑜，娘說的對，皇宮也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只說前幾日，就有人來行刺我，倘若不是被護衛為我擋了一個毒鏢，這會您看到的就是瑾瑜的屍體了。」

  他心中苦巴巴的，但在宮內這些苦只能一個人往肚子裡咽下去。

  何玄靈聽了心驚，見到瑾瑜說這番話的時候，臉色漸漸蒼白了一些，就知道那天行刺的事情還是將他驚了。何玄靈將他在自己懷裡一摟，像是小時候摟他一樣，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了他一肩膀：「好孩子，你福大命大，那些惡賊怎的能傷到你？我的瑾瑜不要怕，誰要傷你，娘就扛著大刀去剁了他！」

  瑾瑜聞著玄靈身上的溫馨氣息，默默的合上眼睛，只覺得這裡很暖很暖，能讓他的心感覺到異常的平靜安寧。

  「娘——」他輕輕的喊了一聲，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