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大障礙

  趙小丙回答的有些咄咄逼人，她越來越強硬了，如果說過去趙小丙還會估計維持一種表面的和諧，現在也已經連著最後的遮掩都棄之不顧。慕蘭舟的心也被激起一陣強硬，可就在爆發之前，突然感到一種無力：「丙三，你們好自為之吧。」

  他起身告辭了，走到門口時告訴自己，當年提拔趙小丙絕對是個錯誤，一個他此生最大的錯誤，而對趙小丙動情，則是又親手送給她一把刀，不然他怎麼連狠心揭穿她這麼簡單的事都下不了手？

  出了趙府就直接入宮見太后去了。

  這會宮內生著暖爐，皇太后神色倦怠人瘦了臉黃了，披著一件素色的襖褂呆呆坐著，見慕蘭舟過來，眼圈一紅又擠出幾滴眼淚。

  皇帝畢竟是她親生的孩子，從小到大也很疼愛，她的確為了權勢不得不做一些違心之事，可該傷心的一點都不少。慕蘭舟默然立了一陣，斂衣在她身邊款款坐下，接過手上淚濕的帕子，將一切淚痕都抹去了。

  「從目前的情況看來，他們是想挑起戰火，到那個時候全民憤然，咱們有力氣怕也用不上了。明日早朝之上皇太后定要有個表態，您要堅持徹查這次遼人越境的事實。」

  素手攥著帕子死命的擰動，她心底已經亂了方寸，便覺得有點恍惚：「咱們，咱們當真有勝算麼？倘若失敗那怎麼辦？」

  倘若失敗？慕蘭舟眼中掠過一抹清冷的寒意：「失敗了又如何？恆明已孝治天下，你永遠都是皇太后，縱然是那個瑾瑜座上這個位置，他也要乖乖的喊你皇祖母呢。」倒是慕家沒有退路，雙手用力搖晃這個女人，想讓她在關鍵時刻清醒一點：「我待你如何？」

  他嗓音藏著沙啞，又問了一次：「我待你好不好？」

  福清皇太后雙臂鎖住他的腰肢，用力點著頭：「如今天下也只有你一人對我好了。」

  

  所以，慕蘭舟很認真的說：「你跟我是綁在一起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要記得你是皇太后，只有你一手遮天，我才能苟活於世。你看看我這手指。」他把手套摘掉，露出白骨森森的一隻手：「沈楚梅切斷的不是一根手指頭，他切斷的是與我慕家的所有恩情。可你不一樣，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你不倒我就不倒。」

  福清皇太后那鬆散的眼神漸漸的聚攏起光芒，沉默的點了下頭，只能緊緊抓住這個唯一能讓她依靠的男人。放在二十年前，她絕想不到今天。

  離開後宮已經滿天星斗，慕蘭舟騎著馬兒不知不覺又朝著趙府的方向走去，立在門口駐足許久，冷然的在自己的臉上抽了個兇狠的巴掌。留著她是個禍患，她活一日，正在威脅著慕家滿門的前程。

  他手中不是沒有致她於死地的把柄，只要明日早朝之上，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揭穿她不過是個披著男人衣裳的大膽女人。那些人會當眾扒了她的衣裳驗個明白，從此，她會萬劫不復。

  而他料定只要用趙小丙的命做籌碼逼沈楚梅，他就會讓步。

  「老爺，剛才慕大人在外面立了半晌，看樣子是想進來可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邊走了。」

  聽完老灶叔的話，她寒森森的整了下肩頭的衣裳，吩咐老灶叔看好門戶，便起身將桌上壓著的兩封書信抽出來，這裡兩封書信均是明和公主寫給慕蘭舟的情信，其中一封甚至提到了慕二的身份。

  她的秘密攥在慕蘭舟手上，倘若明日被他揭穿就會落入非常被動的地步。倘若慕蘭舟一派的人要拼死咬她，到時候楚梅定然不會坐視不管。萬一楚梅退讓放手讓他們扶持勉做皇帝，那所有努力就此付之東流，甚至會搭上萬萬百姓。

  一時覺得眼中酸澀，竟然十分脆弱的落下淚來。借著一盞幽燈，信手抽過一張信紙，提筆寫下一封遺囑，倘若她明日落難，定然先行用藥自裁，絕不會留在世上苟活一天。在她死後，一定要繼續扶持瑾瑜，遼土戰事一起覆水難收，只有貫徹始終才能勝利。

  否則，因她一人破壞全局，遼人必定趁亂而來，而此事恆明已經亂了陣腳，很難確保勝利。

  寫完了，用毛筆在信上勾了一枝梅花。

  她伏在桌上暗暗的啜泣了良久，腦袋突然糊住了，一時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甚至不能確定自己這些年來到底是不是做夢？迷迷糊糊半晌，突然掛著淚痕就闖去了女兒臥房。

  將小小的她抱在懷裡，小福果驚了一下醒來，這才甜蜜的對她一笑。

  「爹爹。」

  趙小丙咧嘴一笑，搖搖頭：「果兒，你喊我一聲阿娘吧。」

  阿娘？小福果一雙碩大的眸子眨了眨，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趙小丙心裡暗暗發疼：「果兒，你要記得娘的樣子。」她把長發放下來散落肩頭，然後握住小果兒的手向著懷裡探去，果兒摸到了她溫暖的胸就更疑惑了。

  「你要記得，阿娘雖然不是個稱職的阿娘，可阿娘是天底下最愛你的人，如果阿娘不在了，我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每天把一些光灑在你身上，然後我們永遠不會分離。」

  果兒被她的話弄得糊塗，小丙哄著她說：「叫阿娘吧，只一聲，阿娘就滿足了。」

  「啊——娘——」福果兒張張口，稚嫩的喊了一聲，雖然心中仍是莫名的。

  趙小丙聽到這兩個字，笑了笑，便把她抱著躺在床上，一邊哼唱著她小時候的歌謠，一邊哄著她繼續睡覺。

  上朝之前，她讓玄靈帶著福果兒回娘家去，自己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先去幕府，接上慕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