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煽動者

  完顏昊自己在主位上坐下來，便請所有有人在下首的椅子上坐。幾個遼國僕人打扮的男子，抬了一個巨大的銅火爐進來，放在房間中央的地毯上。房間裡越發暖和了些，完顏昊就笑著先發制人說：「你們恆明的情況本王已經有所耳聞，你們的皇帝身染重病，怕是不日便有死去的可能。而你們皇帝還不顧的留下一個子嗣，所以你們的皇太后就將先前妃嬪生養的兒子找出來，似乎已經昭告天下立他為太子了。」

  趙瑾瑜一聽，當下就想要反駁，可突然看到爹爹不動聲色，順記記起了爹爹先前吩咐過自己，要少說話多看事。他就強行的克制住，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可趙瑾瑜突然發現，就在剛才完顏昊說完那些話的瞬間，就輕輕的看了自己一眼。

  趙小丙笑著說：「你聽到的只有一部分事實，只是，皇上策勵的皇儲並不是太后昭告天下的那個勉王，而是瑞王府的瑾瑜小世孫，而且皇帝下了明詔，將小世孫過繼到了皇后膝下，便是說，皇帝並非真的沒有後代，他已經為自己選定了後代。」

  這些話完顏昊自然知道，他在恆明的舌頭多次講過，其實現在恆明朝廷出現了雙皇儲的局勢，而且兩方各執一詞，都在醞釀一舉奪儲。

  趙小丙見完顏昊還在思索，便含笑說：「這種事你們遼國不也剛剛發生過？現在的遼王是如何登上皇位的，王爺比我更清楚。說起來這種事情真是容易引起很大的動盪，你們遼國因為這件事，至今都沒能恢復元氣，那被遼王篡位成功的一族現在還不死心呢。」

  趙瑾瑜仔細的聽著，很快明白過來，爹爹的話外之音是提醒完顏昊，遼國自己這會的局勢比恆明還要動盪，點破了誰也不必誰更有優勢，或許才好繼續下一步的籌碼。

  本來趙瑾瑜以為完顏昊還要說什麼反駁一下，沒想到他剛剛沉默的一個淺頓，自己的爹已經一個有些放肆的笑容掛在臉上緩緩說：「王爺莫怪在下多嘴，如今遼的局勢很亂，可他們契丹人的事，又關你們女真人什麼？現在的遼土上，契丹人還在一位的相信蠻橫的馬上縱橫，雖然放牧了大片草場，大多數的農耕，紡織，冶鐵，甚至連陶瓷的燒造也主要依靠著女真人的智慧，那些契丹人卻不知道感激，還一味對女真人狂征暴斂的。」

  趙小丙深深的一嘆說：「其實很不值得。」

  完顏昊的嘴巴一下子抿起來，趙小丙說的每個字，都讓他感同身受。沒錯，雖然都在遼國，可女真人從骨子裡是不服那些只會以為粗野蠻幹的人的，那些人不事生產，有羊吃羊有牛吃牛，什麼都沒有了就組成土匪滿世界的打家劫舍，那幾個契丹大貴族，想抓誰做奴隸就抓誰做奴隸，尤其是對女真人，更是從不放在眼裡。

  

  可完顏昊也是面不改色，卻笑著搖搖手說：「趙大人也不知道從哪聽的，這話可不能亂說。」

  完顏昊突然拍拍手，一個女奴婢就很恭敬的過來等候吩咐。

  他說：「去準備客房，之後設宴席，再去將薩滿大巫師請過來。」

  這遼國的人大多數信仰薩滿，趙小丙曾經見過一些遊走到了恆明的薩滿跳神，只是那多是表演性質，純屬在集市上雜耍給人開開眼界混口飯吃。完顏昊也就不再談那些大事，將這次隨行的人全都詢問了一圈，等問到趙瑾瑜的時候，趙小丙卻沒有點破他的身份，只是笑著說，這是隨行而來的親隨。

  完顏昊哦了一聲，多看了趙瑾瑜幾下，見他氣度不凡年輕俊朗，這會穿著一件雪白的裘衣，一粒粒的扣子全是用黃金搓成的小金丸。又看他身上沒有一般親隨那種陰森森的感覺，反倒是有幾分稚氣少年的純真傻氣。

  不覺就笑著應付過去，不再多問什麼了，酒席上也全是客套話，這時一個穿著黑色粗布衣裳，看起來有點深不可測的男人從外面進來。完顏昊甚至站起來迎接說：「這就是本王座下第一的薩滿師傅。」

  趙小丙這才知道，其實在不作法到時候，薩滿跟尋常人相差不多。他自我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原來他沒有一個通常的名字，只是說他叫做黑烏鴉。

  完顏昊手裡捏著念珠，一臉笑容的說：「他的名字叫黑烏鴉沒錯，只是我們都喜歡稱他為鴉」神，因為他可有借用烏鴉的神力，探聽到許多人用耳朵，眼睛，無法察覺到的事，所以但凡有什麼大事，本王總要同大法師商量一下。」

  黑烏鴉認同的點了下頭，之後又用他陰測測的目光將所有人都看過，他的目光只在趙小丙跟瑾瑜兩個人身上停過。趙小丙捏著一杯酒，心裡盤算，其他人都是曾經來過的，只有自己與瑾瑜是初次過來，黑烏鴉一定會特別留意些。

  況且，很明顯她位高權重，而瑾瑜並不是真正的親隨。

  所以趙小丙便淡然的笑著：「剛才法師不停的打探我，可是從我身上打探出什麼事麼？」

  黑烏鴉笑著搖搖頭，直接說：「你們都是貴客，王爺也並未讓我作法，所以烏鴉剛才只是很好奇的多看了幾下，畢竟，雖然你們恆明人大多長相秀氣，可像大人您這樣的人，還是很少見的。」

  趙小丙點點頭，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黑烏鴉才又說起趙瑾瑜：「只是這位公子，身上貴氣逼人，一看就不是尋常人。他的眼睛裡有一種氣，那是九五之尊才會擁有的精神氣。」

  完顏昊聽了就哦了一聲，多看了趙瑾瑜兩眼。

  趙小丙笑著說：「一個小孩子家，什么九五之尊的精神氣，一定是法師跟你開玩笑呢。」

  瑾瑜點點頭，抿嘴笑著還是不敢輕易說什麼。

  半天才擠出一句：「多謝。」

  黑烏鴉一笑，很快就不亂看什麼，他放鬆下來卻也沒有與人特別隔閡的感覺。

  用過飯他要告辭，大家送他到門口。

  這黑烏鴉才讓趙小丙走過來，此刻在她耳邊耳語說：「我知道，那位少年公子是你們恆明的儲君，只是很奇怪，烏鴉神剛才在我耳邊說，趙大人是個女人。」

  趙小丙哦了一聲，笑著說：「那烏鴉神一定是看走眼了。」

  黑烏鴉笑了：「烏鴉神是不會看走眼的，其實你不用擔心，你是男人還女人都沒關係，為難你也不是我分內的事。咱們或許還能成為朋友，就算不是朋友，也絕對不是敵人。」

  黑烏鴉走了，趙小丙這才笑了笑回來，旁人問他到底說了什麼，她只好隨口說：「法師剛才說，我這面相很好，他還說，我與完顏王爺，一定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完顏昊對薩滿的話是深信不疑的，這時開心道：「很好，很好，本王對朋友從來都是來者不拒的，趙兄弟，希望你對我這王府也絕對不要見外才是。」

  下午，趙小丙就讓瑾瑜跟著其他人下去休息，瑾瑜其實還想聽，可既然是爹明顯不想讓自己再聽下去了，也就只好無奈的等著消息。

  沒多久，趙小丙就回來，然後說晚上還有宴會，到時候完顏家的許多貴族都要參加。

  說起完顏家的貴族，隨行的人便不免八卦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