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肥差

  溫楠多少有些不慣的地方，望著只有三進三出人頭稀少的趙府，總覺得這裡跟慕府里的一切都大不同。此處奴婢主子也沒什麼分別，人們說話也是直接未見夾著小心。一時半刻她都搞不清應該如何去想這些人跟陳柳貞了。

  晚上隨著大夥吃了飯，才撤下飯碗就見趙小丙在陳柳貞鋪好的一床軟墊上趴下來合著眼睛養身。她在屋內呆坐了半晌，趙小丙這才睜開眼睛，醒味過來什麼。

  今天是溫楠進門的第一天，按照常理她應該睡在她房內才是。

  臉上莫名的尷尬了片刻，淺笑說：「本官腰疼，今日就在柳貞姐姐這裡趴一會，溫姐姐早點休息。家中事務繁雜，以後有的是地方需要勞煩溫姐姐，你就不會覺得無聊了。」

  溫楠這才站起來萬福了一下，多少失落的出了房門。

  陳柳貞安頓好了晚間門戶的事情，拎著一盞燈籠回來。

  

  正見到溫楠失落的回房去，便道：「如今夜間蚊蟲多，等下我就讓滿月送些驅蚊的香草給妹妹點上。」

  溫楠默默點點頭，萬福道：「多謝姐姐。」

  陳柳貞見她都少沮喪，也能猜得出一二來。

  回屋掩上房門，見小丙的神色已經十分辛苦，就知道是傷口又疼了。

  趕忙取了新藥新紗布出來依照大夫囑咐的法子給她換藥。

  燈火之下，趙小丙的傷口已經開始癒合。

  她一邊換藥一邊問：「那位溫楠姑娘怕是會多想我吧？」

  趙小丙淺淺一嗯也是無奈：「她進門尚早，我也無法揣測她的為人，這麼隱秘的事自然還是不讓她知道的好。一日半日我不幸她，她或許還能忍耐，時日久了想來的確會對你有所怨言。」她微微合著眼，在墊子上養身撒嬌：「幸好這新府內屋子不少，明日我就搬去書房獨居。」

  次日清晨，溫楠早早過來請安時趙小丙已經出門為慕蘭舟辦事去了。

  陳柳貞陪著溫楠用早點，笑著說：「今日妹子要幫我一起把西邊書房打掃打掃，相公昨夜說這邊睡著太熱，他想搬去書房裡獨住。」溫楠詫異的點點頭：「好，都聽姐姐吩咐。」

  陳柳貞仔細看溫楠，覺得這姑娘容貌出色性情溫柔，便料到這姑娘的性情想必也是很細膩謹慎的。她畢竟是個風塵中淪落過的人，性情卻比她更潑辣，見到這樣的妹子心裡又惋惜又喜歡，便笑道：「不瞞妹子，這趙府里有極大的好處，也有極大的壞處。」

  溫楠好奇問：「什麼好處？什麼壞處？」

  陳柳貞夾了一些小菜在她碗內：「好處是咱們夫君的為人極好，對待妾氏奴婢從來寬厚寵愛，夫君這個人平日裡最會為人著想，留在趙府生活，只要放鬆了心情一心一意的過日子，那生活必定比那些高門大戶開心多了。」

  溫楠似懂非懂點點頭問：「那，壞處呢？」

  陳柳貞垂了垂眼眸：「這個日後就知道了。」

  溫楠一愣，更加似懂非懂。

  陳柳貞見她更失落了，就想著小丙說的，如果這溫楠終究不適合留在趙家，也可尋個良人把她改嫁掉。她讓她旁敲側擊的試探試探，如果實在不合適，就趁早遣派掉。

  王斬趕著的馬車忽然變慢下來：「我這個人東奔西跑的慣了，倒覺得這樣的日子十分灑脫。」

  忽而已經到了慕府門口，趙小丙撩開帘子跳下車，正瞧見一大群送禮的人候在門外。

  趙小丙下了馬車，信步上前跟他們作揖打了招呼。

  微笑說：「慕大人已經回揚州去了，他臨走前托小弟招呼各位趕來的大人先生門。你們老在慕府門口這麼堵著被人看到多不像話？」她客氣著：「舍下就在不遠處，大人們有什麼事可先去到舍下去說。」

  他們苦等了兩日都沒等到門路，見到趙小丙立刻蜂擁而上的撲上套近乎。

  趙府雖然是新居，瞬間變得門庭若雀，讓不明就裡的人看了心裡好奇怎麼京城這麼個小門小戶一夜間有了此等的力量。他們送的禮物果然分了三等，一等是銀票黃金，二等是稀罕的珍珠瑪瑙玉器此類玩賞之物，三等是一些奇花異草稀奇的東西。這些人大多是來套近乎走門路而已，真正有明確所求的人卻不多。

  應酬幾日，每天就是依照對方送禮的分量在附近的酒樓擺酒設宴。

  依著規矩菜色規格不得少於八涼八熱四葷四素，一條鯉魚躍龍門，一碗八仙過海湯。

  喝酒必過三巡，沒有三圈的酒量很難遊刃有餘。

  這酒局不是什么正式場合，就全依著右為上的座次，小丙代替慕蘭舟行事，就占了右上的上座。這時在場比她官階高的人就都悄悄把大人兩個字藏起來，一律的稱兄道弟。按照年紀大小，稱呼對方。

  趙小丙年紀又小，一般人都喊她趙小弟。

  趙小丙剛剛冒出頭時，還有許多人搞不清狀況，李麒麟後面特意來信說，許多人專門去了揚州打探過她的情況。所以也就基本篤定了趙小丙的確是慕蘭舟一路提攜到京城的左右手，於是他們就更客氣起來。每每送禮的過來，都會多帶了一份小的送給趙小丙。

  這時她才醒味，為什麼張寒有點吃醋說，慕大人賞了她一分肥差。

  她自然也學的很快，開始每天都被灌的醉醺醺，後面也學會了按照對方的品階禮物的分量來確定這杯酒到底是碰，還是不碰。碰杯中的規矩是要一飲到底，舉杯卻只需要意思意思。後面再撐不住時就把王斬帶上，能截下來的酒就都被王斬代勞。

  王斬知道趙小丙不勝酒力，每每送她回府的路上都要勸說一句：「大人日後同那些油子喝酒，需要將你不勝酒力的事多多暗示幾次，不然總是這么喝，早晚要把身體喝夸下去。」

  她雖然腦子暈暈乎乎，可心裡明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