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揭發

  慕蘭舟勾起唇角淺笑：「不過你算是精幹，能想出一些歪招把事情對付過去，最終沒有引發災民衝擊官府的大事。可本官很想知道，雖然你做的不錯，最終在知府那邊可得到了應有的嘉獎？」

  她搖搖頭，還是沒有說話。

  慕蘭舟示意張寒搬一把椅子過來，又讓她起來坐在椅子上回話。

  他繼續問道：「當了漕運官，雖然是個顛沛流離的松心活，但你心裡開心麼？」

  她搖頭：「卑職今日來就是向大人認錯的。」

  慕蘭舟等她過來認錯也等了有一陣子，說起此事他自己也曾大吃一驚，按理說趙小丙這樣的小官恆明朝一抓一大把，沒有趙小丙也有李小丙，王小丙。可趙小丙一天不跑來求饒，他竟擔心趙小丙會倔強到徹底的失去了轉機跟台階。

  趙小丙是有幾根硬骨頭的，他亦明白，趙小丙賭氣的關鍵是她雖願依附自己的派系，卻依舊有幾分傲骨不願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主張。

  有些能力，又有點傲骨的傢伙都是這幅德行，他卻見得多了，還欠調教而已。

  慕蘭舟好整以暇：「說說看，你是怎麼突然想明白的？」

  她垂著頭，手攥著身上的衣料後怕：「因為……怕死。」

  

  怕死？

  慕蘭舟皺起眉，他只多是讓她這個一路順風上來的小孩懂懂規矩罷啦，死這個字眼太嚴重了。

  她身影瑟瑟，額角冷汗怯怯：「卑職這次漕運路上，遇到從揚州一路跟隨的殺手，我雖然做錯了事，可大人為何要把我置於死地？」

  她說著就又從椅子上滑到了地上跪下來，哭的盡情傷心，從來沒有這麼不像樣過：「卑職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應該得罪慕大人。」

  「你起來。」慕蘭舟更嚴肅了。

  看到她整個人戰戰兢兢成了一團：「本官可以告訴你，那個要殺害你的人絕非我所派遣的，再說你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人物，何須我派人去刺殺你？」

  她慢慢哽了一會，慕蘭舟親自走過來，安撫她先起來再講。

  趙小丙垂著淚道：「那人刺殺不成，被我用碳灼瞎了雙目然後刺死，他死前告訴我，他是從揚州而來，是為大人您清理門戶。」

  打著他的旗號派人刺殺……

  慕蘭舟沉默了片刻，望向張寒道：「你先去揚州內的幾個幫派查查，最近有哪些失蹤的人口。」

  張寒點點頭就去辦事了。

  慕蘭舟見小丙哭的很痛，反而覺得好笑。

  你也有這種軟弱無骨的狼狽時候？現在知道害怕了？

  他面無表情抽出塊帕子：「既然知道錯了，以後就小心辦差。」

  她默默點點頭：「這次回來，卑職另有一事要跟大人講一講。」

  慕蘭舟目光沉了沉：「你說。」

  她謹慎說：「我去通州送糧時，在養馬場遇見了雲鄉，雲鄉告訴我，這次通州馬場突然多出一萬餘匹從遼國販進來的戰馬。」

  恆明自有馬場，雖然養出的馬匹不及遼國的膘肥體壯，但一次遼購進上萬戰馬的事卻不是小事情。

  慕蘭舟的神色動了動。

  她繼續說：「大人看，是否應該跟戶部兵部的兩位大人核實，到底是什麼時候採辦了那些馬匹的？」

  她道：「現在不是戰時，更得查查是誰採辦的戰馬，準備幹什麼用。」

  一萬匹戰馬，戰馬當然是作戰而用。

  況且又是從遼過買入，這說明此事至少的恆明朝中有人跟遼國方面聯手方能促成。而這些馬匹寄養在通州馬場，那裡遠離盛京金陵，一牆之隔就是恆明北方最大的糧倉。

  糧草，戰馬，遼國。

  似乎所有的因素內只差人了。

  這麼多的馬又不是供應給恆明各大營防所用。慕蘭舟在房間裡緩緩踱了兩圈，手指在唇邊輕輕的劃了兩下，那麼人呢？那可以駕馭一萬匹戰馬的隊伍藏哪了？一個不經意的轉身，慕蘭舟的眼睛正撞在了趙小丙臉上，見她垂眸凝思的樣子。

  「你說，假設你說暗示的都對，那他會把人藏在何處？」

  趙小丙心動了動，知道慕蘭舟已經一下子明白過來她這條消息的價值所在。她就不用小心翼翼了，而是直截了當說：「糧倉，馬場，都在北地，所以人馬自然也會藏在北地。況且南地都是何元帥的部將，何家的傳統是只尊皇權，除非是皇帝的調令支配，否則何家人絕不幫任何人。」

  慕蘭舟點點頭，趙小丙繼續道：「北地外族強占良久，那邊的風俗習慣都未完全脫離外族的影子，人性也多是彪悍粗狂，若換做是我，那些對南地皇權還有隔閡的民眾，只要稍加培養，就隨時可以組成一支精悍的隊伍。」

  所以，人馬自然就藏在通州以北。

  「大人可跟兵部核對，他們混在遼國的舌頭一定能打聽出些線索。」

  慕蘭舟已經明白了，趙小丙是認為，有人正在暗中與遼國聯手密謀什麼大事情。

  他好玩的勾起唇角，如果能拿到確鑿的證據就好了，如果還能掌握他們在其中所做交易的具體條款就更好了。

  小丙說道：「國家之間無利不往，遼國所圖無非兩點，若往小中謀劃，就是要得到確切的交換，或許已經被人許諾了遼國幫忙暗派援軍後，但援軍所在恆明所盤踞的地盤就會劃入遼國國土。」

  慕蘭舟哦了一聲，又問：「往大處說呢？」

  她心驚著：「我想，如果我是遼國國君，一定會盼著恆明亂成一鍋粥，然後拼命的攪進來讓局勢徹底失控，到那時候，遼軍仍然以援助為藉口趁機而入，趁亂徹底一路向南攻城略地。到時候，就算恆明在強，至少遼奪走幽雲十六州的企圖還是輕而易舉的。」

  慕蘭舟心情大好，此刻再看趙小丙，除了嘉許更多了一點愛不釋手，卻想到自己手中如傅晟那般聽話又會做官的人多如牛毛，但可做大事的實幹人才卻少之又少。幸好這小孩肯低頭，又回到自己身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