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有人歡喜有人愁

  「不能取消，英國公府焉能言而無信？更何況是這樣的大喜事。」關係到英國公府的名聲顏面，就算是剛剛「死而復生」的兒子，也不能動搖英國公的決心。

  顧清池算是徹底無奈了，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忽地疑惑問道：「那個……父親，既然今日是我和明珠的冥婚日子，為什麼我娘和我兄嫂沒過來？」

  「唉！別提了，自從你戰死的消息傳來，你娘的身體也垮了，前些天感染了風寒，到現在還爬不起，你哥哥先前倒是過來了，可只坐了一會兒，就有人來找，說是家中孩兒哭鬧不休，渾身上下都起了疹子，所以又急忙忙趕了回去。」

  英國公一邊說，就拉著兒子到了偏廳，連帶著幾百賓客都被安置在其它花廳小廳偏廳中，陸安帶人忙著拆除大廳里那些為冥婚準備的布置，僕婦丫頭們的臉上再也不是先前愁雲慘澹的悲戚模樣，一個個喜笑顏開，甚至有那定力不好的，幹著幹著活就能笑出聲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高興的，此時的花姨娘就是一副茫然模樣，直到賓客們都三三兩兩議論著往各廳去了，她還愣愣站在院中。

  不可能啊，這怎麼可能呢？

  花姨娘用連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音喃喃自語著：「明明都是已經死了的人，死了半年的，怎麼突然就回來了？這……老天爺，你這是唱的哪一出？我兒的錦繡前程，無邊富貴，就這麼一下子……一下子就被奪走了？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老天，到底我們娘兒倆哪點對不起你？明明暗地裡沒少給您磕頭啊，嗚嗚嗚……」

  「姨娘，回去吧，這裡大概也用不上我們了。」

  忽聽耳邊有人說話，花姨娘抬起頭，認了一會兒才認出那是自己的兒子，就這麼短短時間裡，她竟似有些神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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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娘。」

  陸清言急了，連忙大吼一聲，這一聲徹底將花姨娘嚇清醒了，眼看那些拆除布幔灑掃庭院的僕婦們都向這邊看來，她忙瞪了兒子一眼，小聲道：「你瘋了？這樣大嚷大叫的，讓人聽見會怎麼想？」

  陸清言皺眉道：「那也總比你自己站在這院裡嘟囔自語要好，你都不知道你剛剛多顯眼，這要是讓太太知道，你說她會怎麼看你？罷了，我知道你的心思，命中八尺難求一丈，莫要想這麼多了，我們先回房，稍後還要去太太那裡慶祝大哥三弟回歸呢。」

  「什麼大哥三弟，分明都是仇人。」花姨娘咬牙恨恨嘟囔了一句，看見陸清言怒視自己的目光，她只以為兒子生怕自己的話被人聽到，惹來一場大麻煩，只好怏怏道：「好了好了，聽你的，回去就回去。」

  而此時岳老太君的房內，被太醫下了死亡通知書，臥床不起的老太太正在那裡閉眼哼哼著，丫頭們上前仔細聽了一陣，方聽清老太太問的是前面怎麼樣了。

  琥珀大聲道：「剛才聽見喜樂聲響起，想是大少爺和沈娘子的牌位已經拜了堂了。」

  老太太又咕噥了一句，這一次語音倒還清楚，是讓她過去看看，別讓老爺太太傷心過度，與身體有大損傷。」

  琥珀答應了，讓另一個大丫頭秋雲在屋裡好好看著老太太，她則轉身出了門，剛下台階，就見英國公和英國公夫人從院外走進來，這怎麼……怎麼中間還跟著個滿身塵灰的男人……等等……這……這男人怎麼這般眼熟？

  「嗷」的一聲，看清了那人模樣的琥珀險些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卻見英國公衝著她拼命擺手，屋裡秋雲的聲音傳來：「琥珀你怎麼了？剛才那一聲瘮人得慌，老太太耳朵不好，都讓你嚇了一跳。」

  琥珀見英國公擺手，心中就有些明白，面上露出極驚喜的神情，一面道：「沒……沒什麼，院裡那隻大錦雞突然飛起來，嚇了我一跳。」

  說著話便迎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了顧清池幾眼，這才驚喜地小聲道：「果然是大少爺，奴婢還以為自己眼花，您……不是都說您……您在北匈……」

  「那是多羅可汗派人傳的假消息，事實上我好好兒的，再好也不過，你看。唔！就是這一路急奔，也沒沐浴過，身上怕是有味兒了。」

  琥珀激動道：「活著回來就好，風塵僕僕又如何？洗一洗就好了。」說完又轉向英國公道：「老爺可是怕老太太驟然看見大少爺，太過激動，所以暫時不想告訴她這消息？」

  「自然是要告訴的，母親這身體不能再拖了，只是要慢點來，莫要驚著她，這事兒就得著落在你身上，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好辦法，能慢慢告訴老太太這個信兒，讓她別那麼激動。」

  琥珀為難道：「這可有些難，老爺明知道老太太因為大少爺和二少爺的事，都悲痛成什麼樣兒了。」

  顧清池道：「你這樣，你就先去告訴奶奶，說邊關傳來消息，我很可能沒死，已經派人過去和北匈交涉了，如果沒死，定能將人帶回來。等明兒看著祖母接受了這件事，再讓爹爹告訴她，說確定我沒死，接著過幾天我再現身，如此讓祖母一點點的有了心理準備，就不至於悲喜過度了。」

  英國公點頭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既如此，你還是別在這院裡，回你的院子沐浴更衣後，再來和我與你母親說話。」

  顧清池答應了，往屋裡看了一眼，這才躡手躡腳退了出去。

  「說起來，咱們的逃亡速度還是很快的嘛，當初從北匈逃走的時候，也就快入秋了吧？如今剛剛中秋，一個多月的時間，馬不停蹄從北匈到邊關，又從邊關星月兼程趕回家中，連驛卒都沒跑過咱們。」

  遠遠看見小河溝村村口的那幾棵老樹，顧二少不禁生出恍若隔世之感，和身旁的龍傲天付昀隨意說笑著。

  「你還說。」卻見身側馬車的帘子一掀，沈明珠從裡面探出頭來，白了他一眼道：「也不知是誰，到了邊關，洗個澡換了套衣裳就非要匆匆上馬趕回來，害我腿上都磨出了繭子。驛卒那也是倒霉，半道上拉肚子脫了力，在農戶家養了好幾天才好，不然會被你給落下？」

  顧清池臉一紅，不服氣道：「也別只顧著說我，你這會兒想起腿上磨了繭子，當日在路上，我說咱們在客棧好好兒睡一夜，是誰四更天就把我叫了起來，我只勸了一句，就說我不管家裡爹娘心情，定要快馬往回趕的？」

  沈明珠道：「我……我那也是沒辦法，你們一個個都歸心似箭的，難道我要拖後腿？」

  付昀從顧清池身邊探出頭去，對沈明珠笑道：「你不是拖後腿的問題，你是比我們大家都更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