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太守抓人
2024-06-11 15:25:45
作者: 蘇蘇
王副將其實並不經常往軍營跑,他這個將軍的官職,是掛在頭頂的。因為是穆青爺爺那一輩留下來的老人,還有點吉祥物的意味,放在那裡供大家安心。
說到底,穆青以女兒身統治著整個北漠大營,在最初的時候還是受到過質疑,她用雷霆手段將所有反對自己的人都清除掉,在大家惴惴不安的時候,王副將就起到了這麼一個安定軍心的作用。
畢竟輩分擺在那兒呢,俗話說得好,他吃的鹽比她吃的飯還多。不過這樣的俗語往往沒什麼用。
王副將在城中有一個宅子,三進院,家中養十來個婢女,老妻尚在,膝下有四子一女,值得一提的是,還有兩名妾室,其中年輕的那位才四十多歲。
越燕恕早就查清楚了住宅地址,直接帶著城內巡防營將宅院團團圍住。他拿著屬下調查過後,裡面的人員名單,嗤笑一聲:「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這裡值得一提,其實朝廷官員的俸祿並不多,先帝是到了後期朝中糧草銀兩空虛,有個為了討好皇帝陛下,就什麼都敢幹的臣子上奏先帝,表示臣子俸祿太高。以穆青大將軍為例,大將軍是三公級別的,年俸祿萬石。
先帝聽取了這個臣子的建議,對朝中官員的俸祿進行了修改,於是乎就低的,有些讓人想哭。
正一品月俸八十七石,其中有,太師、太傅、太保,宗人令,左右宗正,左右都督,左右宗人。
這其中也包括大將軍穆青,從萬石一下子降低到了千石。
歸德將軍為從三品,月俸二十六石。
當官賺錢少,大家都不容易,想當清官好官那就得過著貧窮的日子。這裡還能再舉個例子,就比如當初的李成森,探花郎聽上去多動聽,卻只能租著房子,每日眼巴巴的節省過日子。
所以想要日子過得好,就得貪污。
到了先帝晚年期間,將一位四品官員抄家,抄出了白銀三千萬兩。那官員臨死前還哭哭啼啼的說:「還不是陛下逼我貪污。」
當今陛下登基以後,隨著手中漸漸寬裕,開始給各個官員封爵位,清官,好官有了爵位的錢,再加上陛下的賞賜,日子也能過得不錯。
不過就目前越燕恕得到的消息,王副將並未有爵位加深,憑藉著他的俸祿,一妻二妾,養育四個兒女,還有孫子曾孫出現,再配上十幾名婢女,怎麼可能夠呢?
「貪污受賄。」李成森最討厭這樣的人。
越燕恕則是不以為然:「人之常情而已,駙馬爺是沒吃過當官貧窮的苦。」
「越太守在跟我說笑嗎?我不僅吃過貧窮的苦,還吃過受制於世家子弟的難堪。」李成森那樣驕傲的人,因為餃餃的緣故,也曾和越燕恕低過頭。他伸手拍了拍越燕恕的肩膀:「如越太守所言,人之常情就是越發惡劣,剝削百姓的話,那太守大人還是不要輕易說話的好,大部分人並不想被你這麼代替表態。」
越燕恕並不生氣,淡淡一笑:「若人人都如駙馬爺這般,自然是清明世界,可惜水至清則無魚,想來這個道理李大人也明白。」
李成森:「我不能因為明白這個道理,認為其他人都會這麼做,就去這麼做。我與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就在於我不會這麼做。」
兩個人路線不同,一個是世家子弟自有嬌生慣養,錦衣玉食,另一個則是吃盡苦頭,摸爬滾打,人生觀在碰撞之後,就是誰都不搭理誰。
兩個人用太守府可調用的城內防衛兵包圍了王副將的家,而王副將身邊也是有親衛兵的,不過十人被團團圍住。
王副將被驚動,拄著拐杖走了出來,他每一步走得很慢,神情很堅韌,拐杖戳著地面,發出了咚咚的響聲,直至眾人面前停下腳步。
「我北漠大營將領都死了嗎?」
若是沒死的話,怎麼有人敢動王副將?
越燕恕覺得這個問題很好笑,所以他輕輕一笑,彎著眼睛說:「北漠大營的將領以及十萬兵卒,同你有什麼關係?」
李成森站出來面無表情道:「在半個月前,以及三個月前四個月前,我陸續遭受到了幾次刺殺。王副將若說一聲問心無愧,那就請配合調查吧。」
王副將聲音宛若洪鐘一般:「我是陛下任命的從三品將軍,非大理寺,何人能查我?」
李成森面無表情的高舉起一把劍:「欽差出行,陛下賜尚方寶劍,可先斬後奏,還請王副將配合。」
在兵卒對峙當中,他高舉自己的權力,漠視一切,高挑的身材,寬闊的肩膀,在氣質上便將人壓倒。
王副將咬牙切齒的問:「你敢?」
越燕恕覺得這又是一個很好笑的問題,既然眾人已經來了,又如何會因為對方這一句問題而改變想法,難道事到如今要說聲不敢嗎?
「那麼王副將是走還是不走?」
「我若不走,你可敢殺我?」王副將反問道。
越燕恕微微一笑,並不說話,此時要殺人的並非是他。
李成森並不想被越燕恕當成刀子來用,但王副將就是此行的目的。他眼神冷酷道:「那就恕我不客氣了。」
他走在前面,巡城首衛兵跟著一步一步往前走。
王副將怎麼也沒想到這幫人膽子居然這麼大,在穆家的地盤就敢抓人,而且用的是極其強硬的手段。
事發突然,王副將難以預料,自然毫無對策準備,無論是通知穆青還是向自己的親信傳達信息,都需要時間。
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該認慫的時候還是要認慫。
王副將的嘴角抽搐,作為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種苦頭了。他一字一句的說:「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越太守想查我,老夫就讓你查一查,可要帶上手銬腳銬?」
越燕恕輕聲細語的說:「自然不會那般不恭敬,只是想請大人去太守府坐一坐。」
這太守府分為前院和後院,餃餃去的話一般都是敲後院的正門,前院兒則是可以升堂的衙門,他平日裡還包含著升堂查案,卻並無獨斷判刑的權力。
這一查不僅僅是王副將要被查,還有妻兒老小,一家子都被請到了太守府,就連底下的丫鬟小廝也被扔到了一處,加以審問,家中被狠狠的搜索了一番。
與此同時消息流傳到北漠大營,軍營裡面的將領炸開了鍋。
「太放肆了,太守府和軍營從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即便是有哪位將領有麻煩事情,那也是我們軍營內部單獨調審,由將軍批閱,呈給陛下。越太守幾次三番和欽差獨斷專行,這是不給大將軍面子,也是在欺負我軍營無人!」
「大將軍,我軍營的將軍,怎麼能被太守查問?」
「王副將年事已高,那是跟著先老將軍的,怎麼能任由他們去捉拿?」
還有一些人則是惴惴不安。
「皇帝是不是想要動北漠大營,只是先拿王副將開刀?」
「大將軍護得住我們嗎?」
「大將軍是不是也有危險?」
驚心動亂就像是火焰在軍營裡面燃燒,還不斷的有人添木頭燒的清脆作響。
穆青木然的坐在營帳里,聽著底下的手下爭論不休。他們有些人是王副將的心腹,真正的為王副將擔心,而有些人則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擔心這把火燒到自己頭上。
他們一直都受到穆家的庇護,在這片地界上,只知穆家不知皇權,突然有一天皇權大動干戈,動搖了穆家的威信與地位。
穆青很清楚,皇帝從來都不想看見北漠大營像一盤鐵板一樣。所以散一散人心,變成散沙也是一件好事。
但她在這一刻還是感到了深深的不甘,在沙漠上吹著風扇,保家衛國,憑什麼要受到陛下的猜疑,憑什麼你猜疑我就要後退。
「大將軍——大將軍——」
一聲一聲呼喚將她喚過神來,她看著眼前的人,那些人都在盯著她看,眼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忽然生出一股無力感,意識到在戰場上威風赫赫的大將軍,並不能像將敵人斬殺一樣,將自己人也斬於馬下。有時候正是自己人,才會讓人心煩,
她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淡淡的說:「軍師呢?」
都這個時候了,還管軍師做什麼?
陳渺渺的聲音在眾人之後響起,她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拿著一沓文件放在了桌子上,回身哄孩子,漫不經心的說:「越太守那邊將扣人的文件送過來了,裡面是關於王副將買官賣官,濫用職權,以權謀私,官商勾結,貪污受賄的種種證據,大家自己拿來爭相傳閱吧。上面的事情我已經派人去調查,如果是真的話,王副將不僅僅要在太守府被關押,還要像越副將一樣,被調到京中,由大理寺審問。」
「可是從前沒有這樣的事兒呀。」
此話一出,大家紛紛附和,太守府從來就沒插手過軍營的事兒,這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