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姦情的味道

2024-06-11 15:25:17 作者: 蘇蘇

  手絹沉入井底,再被撈出來,擰乾了水,布還是涼的。

  越燕恕捏住帕子,用冰涼的帕子來讓額頭上的紅腫痕跡消退,他伏在酒櫃檯上,深深的嘆了口氣:「真是容不得人說話了,我只是說不要像陛下請奏摺,有餃餃在這,李成森便是二話不說直接發起了脾氣。可憐我額頭上頂著傷,還要四處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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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餃餃抿嘴笑了笑,看一下櫃檯旁的李成森。

  李成森板著一張死人臉,越燕恕當時說的明明就是「我有魏餃餃」,他一聽這話,當即就誤會了。

  他硬邦邦的說:「根本不是我打的,是我要揍他的時候他一個閃身,攪拌在了桌子上,然後就摔到了地上。人家都說世家公子,君子六藝,看來終究是退步了。」

  越燕恕仍舊笑著:「也是事情突然,我沒想到欽差大人突然就發了火,仔細想想的確不該在你面前提餃餃,難怪公主殿下至今對你都不放心。」

  「我和郭月的事兒,你知道什麼。」李成森懟了他一句,又看向餃餃:「我以為他讓你向陛下上書呢。」

  魏餃餃說白了,借的是梁王的情分才得到陛下的照顧,可那情分又有幾分,能揮霍多久。

  倘若仗著梁王殿下去向皇帝索取什麼,很快就會消磨的。

  陛下是個想要大權獨攬的人,斷然容不得誰插手朝政。

  餃餃笑著擺手:「你我之間本就不必解釋,費勁巴力的解釋反倒讓人覺得奇怪。」

  她的手上功夫不停歇,還在擦著櫃檯里的酒碗。

  人是一種奇怪生物,最擅長的就是災後重建,在歷史上每一個波瀾起伏的時代,都經歷過這種災難,已經深深的刻在基因骨子裡。

  一部分的人回了霍城,又過了半個月,當初的災難仿佛從不存在,除了還需要領救濟糧,沒別的問題。

  然而這只是表面上來看,各家本有存糧,能夠支持到秋收,而今年秋天大旱,種粒皆絕,朝廷即便是探發救濟糧,又能派發多久。

  根據歷史書上記載,但凡大旱,顆粒無收,人多流亡,因飢成疫,死者十二三。

  有不少人已經看透了這個危機,主動離開霍城尋求商機,剩下的大多是老幼病殘或者無法離開這地方的人,竟然占了人口的1/3。

  還有一部分的流氓混混想要趁亂惹事兒,但在北漠大營強而有力的武力壓制下,消聽安分。

  所以餃餃就又把她的酒館給開了起來,來的客人並不是很多,她家也沒有那樣特別多的酒,只是最便宜的那一種,還得是家境富裕才能來買一壇。

  鋪子沒有恢復往日的營業,但有大概的模樣,就讓人安心。

  鋪子開了第三天,這兩位便登門拜訪。

  餃餃不由感嘆,許久不見,這二人混的都不錯,一位越大人,一位李大人。

  就是這越大人的額頭上戴的上腫起了老高一塊,有點兒像壽星頭,引人大笑。

  餃餃去了屋後的井口,井口有根繩,她把繩拽起來,鏡頭綁著的是一個碗,已經在水底浸的冰涼。

  她將這碗拿給了越燕恕,總比濕帕子好用。

  越燕恕道了聲謝,看著碗的花紋有些無語,北漠這邊的人審美似乎很直接,就喜歡那種大紅大綠的樣式,參考乾隆年間製作的花瓶。

  他將這東西貼上自己的額頭,公子比這花哨的碗,更加吸引人的注意。

  李成森扯了扯嘴角:「看上去有些好笑。」

  越燕恕無奈道:「誰之過?」

  李成森:「你。」

  餃餃阻止了二人沒有意義的鬥嘴,「你們兩個來我這也不喝酒,不會就是為了鬥嘴吧,那不當著我的面兒也行。」

  越燕恕率先說:「我想邀請你來參加接下來的種植,畢竟只有你真正的弄過這類東西。」

  今日來,一來是陪著李成森見餃餃,順帶告狀。二來是為了糧食種植一事。

  他和底下的人擬了個章程,又找了專門的人做了實驗,餃餃那邊也提供了一份種植的記錄,要一段時間才能看出成果。

  如果沒問題的話,接下來可能就要推廣了。

  「我不想你摻合這種事情。」李成森後一句是對著越燕恕說的:「北漠這裡有專門的種植人,山虞、林衡等,不僅僅是只管種植樹木吧。」

  越燕恕輕輕嘆息道:「越大人可否不拆我台,旱災對社會安定嚴重威脅,特別是洶湧的流民潮,極易引發社會動亂,輕則轉為流寇盜賊,重則發生武裝暴動甚或大規模起義。陛下應該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發生,李大人身為欽差,代表陛下的旨意,是不是以解決問題為重要目的。」

  李成森:「越大人知道這麼多,就應該知道這是你的問題。」

  兩個人的視線齊齊的落在了餃餃身上,餃餃張了張嘴,剛想要回答,門突然被推開。

  「餃餃,快來扶我一把,累死我了。」

  郭旭覺得自己骨架都要散了,稍微一動都要咯吱咯吱響,心裡感嘆一句,不得不服老。

  餃餃先是應了一聲,再要去攙扶人的時候,忽然想到了自己身側的李成森,張了張嘴道:「我忘記同你說了。」

  李成森已經看見了,目不轉睛地望向郭旭。

  郭旭壓根就沒戴面具,這歸咎於烈日炎炎,他一直戴著面具,而面具沒有遮住下巴,被狠狠的曬了一個夏天,臉都成了兩個顏色,被人好好的嘲笑了一番。

  嘲笑他的人是軍師,軍師嘲笑他有兩點,第一是暈倒讓越燕恕攙扶下去。這就像是貓兒見到倉鼠害怕,讓老鼠攙扶下去。

  第二就是這張黑白分明的臉。

  郭旭索性不戴面具,發誓要將自己的膚色曬得勻稱。

  李成森牙齒咬的有些緊,過了一會兒才說:「沒關係。」

  餃餃將郭旭攙扶到座位上坐下,問道:「怎麼回事?」

  「沙漠能通行了,商隊們來往更甚,不過有些安國百姓人跑出去當了流寇,匪徒異常嚴重,這三天都在外面交費,總算是打了個七零八落,也能回來休息一下。可是辛苦死我了。」郭旭想往餃餃身上靠,結果餘光瞧見了越燕恕和李成森。

  越燕恕是不是熟人,眼皮一撩,郭旭都知道他在冒什麼壞水。

  不過這李成森倒是不認識。

  兩個見過一次,那時郭旭還沒和餃餃在一起,坐在酒館裡陪除夕玩。

  李成森前來找餃餃告別,兩個人擦肩而過的距離,誰也沒關注誰,都覺得對方無關緊要。

  時隔一年,又看見了彼此。

  餃餃摸著他的腦袋。以示安撫,又介紹了一下人。

  「這位是我丈夫,叫做郭旭,在北漠大營任職都位。」

  「這位是李成森,最近抵達的欽差大人,同樣也是大公主的駙馬。」

  這兩個男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點頭致意。

  越燕恕饒有興致的看著,比起自己這個假情敵,李成森才是真真正正的情敵。據說梁王可是吃了好大的醋呢。

  他們看著彼此,並不說話。

  餃餃覺得有些尷尬,轉移話題道:「方才越太守問我能否參與蕎麥的種植?」

  話題被她生拉硬拽的,拽回到自己身上。

  「種植這類事情如果發生問題會有麻煩吧?」郭旭直截了當的問。

  越燕恕坦坦蕩蕩的說:「失敗會有麻煩,但我不相信餃餃會失敗。」

  「是郭娘子。」郭旭重申。

  越燕恕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說:「一直都是郭娘子。」

  他覺得自己這話說的好,一下子扎到了兩個人的心。

  餃餃給他一個「你快消停一會兒」的眼神兒,然後說:「其實我們是不怕什麼的。」

  李成森方才反對,眼下卻沉默下來。從前他是害怕皇帝反覆無常,如果餃餃觸怒到他,從而引來麻煩,而如今梁王活著。

  他沒想到餃餃已經找到了梁王。

  而梁王的態度也很古怪,他打量自己的時候,仿佛出見,並不熟悉,所以要將陌生人的一舉一動都留心入腦海。

  今兒個仿佛是要大家開會,平時里酒館沒什麼人影子陪老婆。

  除夕跟著影子跑出去了。

  若水出去做生意,她說災後重建是最好談生意的時候。

  今兒個卻跑到了酒館裡。

  「餃餃,我幫你拉了一單生意。」若水推門進來,見屋內眾人,視線落在了李成森身上。她把玩自己腰上腰帶:「這不是李大人嗎?早聽說您要來了,公主殿下也忍心你來這窮山惡水的地方吃苦?」

  郭旭一聽,呵,又是一位故人。

  李成森整理一下衣袍,正兒八經的行了一禮:「若水姑娘。」

  當年科舉趕考的情,那是要記得的。

  若水還了他一禮,姿態優雅端正:「好久不見,不過你瞧我梳著婦人髮髻,該叫我林娘子了。」

  郭旭扯了扯餃餃的衣袖,小聲的問:「他們這是舊情人?」

  餃餃:「……」艱難的開口道:「應該不是。」

  郭旭摸著下巴:「可是我聞到了姦情的味道。」

  餃餃乾笑了兩聲,「時候不早了,大家是不是都餓了,要不然留下吃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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