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真相不重要
2024-06-11 15:19:06
作者: 蘇蘇
顧奕一個晚上沒合眼,額頭隱隱作痛,他聞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而他最不擅長的就是應對陰謀。
到了半夜的時候大家都支持不住,紛紛休息,幾個中毒的太監公公有人看守照料,軍醫隨時待命,力求人無恙。
幕僚很沉默的坐在房內,同樣一夜未眠。
天蒙蒙亮的時候,顧奕聲音沙啞道:「要不你先走吧。」
幕僚嘲笑一聲,「這就是你想了一個晚上想出來的好主意?」他站起身來,身高八尺偏瘦,一張過目即忘的普通臉,表情桀驁,居高臨下的問:「顧將軍,我往哪走?你跟了梁王八年,我跟了你十年。你死了,誰容得下我?」
顧奕撓了撓頭,很鬧心:「我又瞎想主意了。」
幕僚拍了拍他的腦袋:「不會陰謀就別想,出主意本就是我的職責。」
他大刀闊斧的坐著,嘴裡直嚷嚷道:「窩囊,太特麼窩囊了,我打了一輩子仗束手束腳的。打仗好歹知道敵軍是誰,這我都迷糊老子得罪誰了?」
幕僚冷笑連連:「你在大點聲,操場上都能聽見了。」
顧奕瞬間閉嘴,他不是不知輕重的人。眼下他沒錯,有人都要硬給他按個錯呢。他壓低聲音道:「真的讓那刑部侍郎查案?萬一他給我定了罪名……」
「撇清關係做做樣子還是要有的。他是陛下的人,至少要讓陛下知道咱們的態度,也能給眾人看看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幕僚舔了舔嘴唇,唇上光澤瀲灩:「如果他真的給你定罪名,那咱們就反唄。」
顧奕瞪大眼睛:「可能麼?」
幕僚不耐煩道:「那是最差的可能,可能性不大。」
說要反的話,那都是破罐子破摔的氣話。梁王要身份有身份,要能力有能力,要民心有民心。他們兩個算什麼東西?
不過是一把刀,被人握在手裡才有用。
「將軍有兩個趁著混亂,意圖悄悄離開的兵卒已經拿下,現在關押在軍營地牢里。」有親衛兵急匆匆的進來稟報。
兩人視線相對,這軍營也不是一塊鐵板,大家各為其主,各自效力。浮出水面的是一些小魚小蝦,背後還不知藏著多少人呢。
親衛兵問:「將軍成要審問?」
顧將軍擺了擺手:「小魚小蝦能知道什麼?最多就是胡亂攀咬。」
幕僚吩咐道:「叫人好生看管起來,切莫讓他們有自殺的機會,等這件事兒風頭過去,我倒要看看誰在興風作浪,好好算算總帳。」話語之間瀰漫一股血腥味,陰森森的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一樣。
「是。」
這個親衛兵剛走,那邊顧懿的親信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躬身行禮拱手道:「將軍,您快過去看看吧,那位刑部的大人已經查出真兇。」
將軍府正堂內,眾人齊聚,此事鬧出不小風浪,為了將風浪平息掉並未避諱眾人,反而是在眾人的眼睛下將這件事情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
顧將軍麾下有眾位將領,依次排開落座,將軍府本就肅穆,如今皆是身著盔甲的壯漢,各個面色威嚴,氣氛更是凝固。
越燕思揉了揉自己的臉,想他好好一屆風流狀元,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不知陛下發哪門子的瘋送到了刑部。起先只是刑部小官員,漸漸地升任侍郎,不得不承認陛下的確是有眼光。奈何他一直是作為風流貴公子成長起來的,對於這種嚴肅的氛圍著實不夠適應。
「其實此事倒也不難查,當天晚上我就猜出是誰了。」
顧大老粗問:「那你昨天晚上怎麼不說?」
越燕思一笑:「我想先睡一覺。」
在座諸位下眼圈發黑,緊張憤怒,唯有越公子白白嫩嫩,一笑兩顆虎牙,頭髮梳的整整齊齊,光鮮亮麗。
眾人不禁內心呸了一聲,世家公子的紈絝做派。
「我查看了一下,中毒的都是公公,隨行隊伍公公五人,其餘護送侍衛十五人,是由一路州府衙們護送形成,從頭到尾到了咱們將軍府的就這些人。」越燕思突然切入整體,正正經經的說:「下毒的人就在眾人之中。」
一句話就把兇手定在了來使當中,和顧將軍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幕僚鬆了口氣,看了刑部侍郎一眼,心說不是個傻子。朝中官員不是傻子的太少,陛下能搜刮出來一個也不容易。
王總管是太監當中年歲最大,也是最吃不消下毒的人,坐在上首還要有人攙扶,省著滑下去。他張了張嘴,最終閉上,這地其實沒他說話的份。
顧將軍著急道:「越大人可知只誰下毒?」
越燕思頷首。
眾人著急,知道你倒是快點說呀。
越燕思見眾人著急,越是慢吞吞起來:「其實此事不難想,我安然無恙,那十五人的護衛並未入席,中毒的只有太監公公們,與其說是宴席上中毒,不如說公公們私下服用了什麼東西。」
太監到底不是男人,有一定缺陷,壽命照平常人要短上很多,平日裡會服用一些東西來壓制失調。
王總管顫巍巍道:「白散。」
越燕思笑著點頭:「公公們都要吃白散,白散是飯前服用的,大量服用,否則起不到效果,價格也不昂貴,平日裡放在一處,只需要往裡面放點毒藥,公公們就都會中毒,昨個我叫軍醫驗了驗剩下的白散,的確是有毒。」
王總管尖銳的聲音響起:「是哪個小兔崽子害我!」
越燕思道:「這就更簡單了,能碰到白散的肯定是太監,太監們都服用了有毒的東西,就看誰病的輕,那既是誰了。人都怕死,肯定會下意識的少服用,軍醫呢。」
「這裡這裡。」軍醫趕緊上前道:「的確是有個小太監中毒比較輕,臉上有些麻子的小太監。」
顧奕心裡一緊,那日給他系披風,自稱是梁王殿下人的小太監也是滿臉麻子。
幕僚已經道:「將人帶來。」
那小太監十六七歲的年紀,滿臉麻子,五官還算端正。
王總管氣道:「好你個小桂子,居然敢害咱家。」
小桂子被按在地上,虛弱的喊著冤枉,不住的像顧奕求情:「將軍,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兒。」
眾人視線齊刷刷的落在了顧奕身上,幕僚站出來一步道:「刑部大人的話還能有錯,居然敢下毒,其心可誅。」
小桂子掙扎害怕喊道:「顧將軍真的不是我,我是代梁王殿下像將軍問好的,有人害我,是他們害我,是侍郎……」
按著小桂子的親衛兵腦子一熱,一巴掌拍了下去,小桂子直接被拍暈倒在地上。
場間一片寂靜。
越燕思說了半天口都渴了,左右看看也沒人給自己遞茶,是了,現在大家震驚小太監說的話,沒空搭理自己。
他清了清嗓子,將視線吸引到自己身上,道:「本官見太多被揭穿滿目四處攀咬的賊人,賊子心思惡毒,不足為信。王總管可是平日裡打罵了,竟叫他生出同歸於盡的心思?」
王總管接收到訊號,連忙道:「下賤的東西,平日裡不規矩我調教打罵兩句,沒想到居然反了他,還下毒殺人,打死不多!」
幕僚附和道:「這等賊人實在惡毒,毒殺眾位欽差不成,居然還想誣陷侍郎大人,拖出去絞刑吧。」
兩個親衛兵立即將暈厥的小太監拖了出去。
眾人得知真相,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知趣的起身告退。
王總管被抬走。
偌大的屋子轉眼間就剩下三人。
顧奕有些心事,他一直未曾聲張就是擔心這小太監會不會真的是梁王的人,如果不是,那是誰假借梁王,目的是什麼,他想著小太監遲早被拋出誘餌來等著自己咬鉤,萬萬沒想到居然發生了變故,直接將計劃打亂。
如今看來,無論小太監有什麼秘密,都被封口了。
他的沉思過於明顯,幕僚伸手推了推他,別走神。
顧奕仰頭,是陛下在敲山震虎麼?
幕僚沒給眼神,只是看向越大人。
越燕思左右張望,感受到視線露出一個淺淺的笑:「軍師大人。」
幕僚連忙道:「在下冬至只是區區幕僚而已,並未受過冊封,擔當不起侍郎的一聲大人。」
越燕思仍舊笑著:「冬先生……」
幕僚想說,我不姓冬,但懶得糾正就默默認了。
越大人說:「我口渴。」
越大人喝了茶水,嗓子舒服了不少,落座椅子上,面帶和善的笑,虎牙露出:「兩位不要這般憂心忡忡,在下這次來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敢拍著胸膛說,陛下是相信將軍的,就算有賊人興風作浪陛下對您也是一百個放心。」
顧奕心想,他對自己不放心。要是梁王真的揭竿而起,指不定他就愁的頭髮白了,在緊隨其步伐。
他道:「臣對陛下忠心耿耿,還請大人轉達,大人辛苦了,還未用早飯,我這邊吩咐人拿上來。」說著站起身要離開。
便在這時,門外有人匆匆來稟報:「將軍,外頭有人來稱,將軍故人來見,奉上信物。」
那人手中有一個木盒子,盒子展開是一塊玉。
越大人看了一眼,優哉游哉的笑容凝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