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該有的鋒芒

  沈蘇很贊同他這做法，甚至都開始想用什麼回去，是抬棺還是拉棺，回去多少人合適，路上撒多少紙錢，路遇土地廟什麼的……但眼角餘光看到一旁的四娘，頓時清醒無比：「小茹去我那兒哭，說你要扶靈回鄉，她的意思是，娘親要停靈到外祖家來人。」

  「胡鬧！」

  本章節來源於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

  孟明揚臉色一沉。

  孟小茹剛好進來，正聽到這兩字。

  「少爺怎麼能這麼說小姐呢？小姐也是為了夫人著想啊——」

  沈蘇真沒想到，到這會兒還敢說話，頓時覺得她肯定在路上教了孟小茹很多，當下一腳踢她斷了聲，對門外說：「王左，拉她去門外，跪在孟家匾額前！一個外人，敢置喙孟家家事？！反了不成？」

  沈蘇真發起脾氣，那一身氣勢完全放開，還真沒人能招架的住——連明揚都沒見過沈蘇這樣，雖然沈蘇在家的時候也很有氣場，但和現在，不能比——

  王左執行能力絕對是五A級的，直接拖著那婆子就出去。

  「嫂子！」孟小茹完全被打臉，急忙說：「那匾，是王爺寫的吧？不能讓我的人跪啊。」

  還知道是她的人，沈蘇看了一眼明揚，轉身摘下披風去靈前跪了：「娘，兒媳有過，擾您安歇了，不過是一點狗吠，想來那邊您也不太能聽到，您不要在意。」

  說的好像真的是對話似的。孟小茹打了個冷戰。

  撲通一聲直接跪下：「娘，嫂子說過讓我進王府的，現在王爺寫匾贈之，我的人以後也是會帶去的，怎麼能讓去跪著呢？況且那還是孟家大門外……」

  沈蘇聽了這話，開始有些驚訝，後來有些好笑，然後，就知道她哪來的「勇氣」了，不讓扶靈回鄉，是因為這裡是王爺賜的孟府，她還真當自己是王爺的人了？

  孟明揚臉都黑了：「你要跪去靈前跪去，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成何體統？！」

  沈方和明毅在靈前一直燒紙錢，明揚剛讓他們回去休息了，此時幸好堂內沒什麼人，不讓孟小茹這一出，真的再捏不起來的臉面。

  「哥，你為我想想，那的大門外啊。」

  孟小茹說不動沈蘇，轉而去求孟明揚，哭的一個悽慘。

  在王家的時日裡，吃穿用度都好的很，她本就正是生長高峰，此時已比之前長了幾公分，加上一身白，真應了那句老話：女要俏一身孝。此時梨花帶雨的哭，任誰都要給幾分同情的。

  沈蘇怕明揚說什麼，直接給四娘一個眼神，讓她去。

  四娘也不負她望：「孟小姐，我家小姐心軟，不想讓你在自家跌了臉面，所以沒有拿身份壓你，你好自為之吧，別難為姑爺了。」

  「她什麼身份？一個孤女，還真當自己是王妹了？」孟小茹這種念頭不止一次的起來，王爺會答應收自己，那是因為沈蘇已經嫁給了她哥！不然指不定也會跟了王爺，現在看自家大哥那聽她話的樣子，孟小茹在王家壓抑的念頭一迸而起：「哥，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看不出來嗎？王爺若不是因為她，怎麼會同意讓我入府？如果不是她嫁給了你，她早就勾引王爺了！」

  「明揚，別動手。」

  沈蘇在孟小茹說完就出了聲，孟明揚確實要打，手都抬起來了——

  「這是娘的靈前，讓小茹肆意妄為吧，不然以後，真去了王府，就沒機會了。」沈蘇說著，恭敬的磕頭，敬香，又低眉垂眼的悲戚戚燒了紙紮元寶。

  孟明揚轉首跪下，不在看孟小茹。

  孟小茹就跪在靈堂外，方到懵逼。

  靈堂本就是這種壓抑的氣氛，此時也是壓抑的很，低低的哭聲一直未停，沈蘇對著一個小丫頭真生不起氣，但那婆子那憤恨的眼神，倒讓她覺得，自己下手太輕。

  已經過了晚飯時辰，因為今天的事，擺飯就有些晚。沈蘇又沒有苛待下人的心，所以就算受罰，也是讓吃飯的。

  讓王左進來，王左就又拖著那婆子進來。跪了幾個時辰之後的這中年老媽子眼神恨的能噴火，但又不敢真噴，身旁那健碩男人動動指頭都能讓她動彈不得。

  「王侍衛，你家主子平時有懲罰過下人嗎？」沈蘇已經餓的先用了兩塊點心，但這眼神似乎就是和她過不去的。

  「有，直接扔水牢里。」王左低頭抱拳。

  沈蘇失笑，她可沒有那麼高級的懲罰方式，不過，聽名字也知道，水牢那種地方，大概不是人呆的，那婆子臉色一變，急忙收斂眼神，不敢再那麼看沈蘇了。

  「那是人人都能去的嗎？怕是這種人，連去的資格都沒有吧？」沈蘇擺手：「影響本郡主的胃口了，王侍衛看著辦吧。」

  王左看了那完全沒反應過來的婆子，又看著沈蘇：「郡主要不要練練手？」

  練手意思就是，那根機關笛，沈蘇試試能不能拉開？

  看著是好看，一根長笛，不足兩尺，中間暗扣按下，兩頭自動彈出飛鳥銜環扣，一根絲線就從笛身上繃直了，瞬間就成了一把弓。

  沈蘇從來沒用過在種東西，別說這種，就是冷兵器里的刀劍什麼她都沒摸過，甚至匕首，她也沒有——看著這東西，她有些方。

  「小姐，不會用？」

  王左看她半天沒動，開始以為是沒箭矢，從笛中抽出細如幼兒尾指粗細的箭之後，她還是不動，大概也就只剩這一點了。

  「我不會，你演示給我看。」沈蘇伸手把東西遞給了他。

  她手都是抖的。

  那是人命，雖然說話讓人厭惡了些，那是像她媽媽一般年紀的人……她也就說說，根本下不去手。

  王左接過，入手就知道箭矢有異，但面上不動聲色，直接搭手開弓——

  「啊！」

  那婆子哪裡會老實跪著等著被射，爬起來就跑。但箭頭轉瞬即至，正中大腿！

  連驚帶怕，又猛然劇痛，她直接昏了過去。

  沈蘇略略點頭：「不要她命，王侍衛也是心軟之人。」

  王左準備去回收箭，聞言腳下一頓，嘴角勾起苦笑——他是看到箭頭上是能開花的機關箭矢，才射了肉多的地方，不然那箭頭在裡面張開，射到骨頭裡，到時候拔都不好拔，哪裡是什麼心軟。

  按著他家王爺的脾氣，這種人，就該直接以儆效尤的砍了。

  不過他只是頓了一頓，就去拔了箭，那開花的箭頭，帶出一片血肉。

  沈蘇詫異的看著疼醒又疼昏過去的婆子，以及那箭頭的形狀。

  「曼殊沙華？」沈蘇好無語，那形狀就是一朵無葉的花朵，開的還尤為旺盛。尤其是此時，帶著血絲肉色，——然後就想到那種皮肉之下的感覺，噁心的不行，轉身就走。

  王左拿著箭，沒有跟上。

  晚飯也沒吃下去，沈蘇心裡承受到底不行，早早的就睡下了。孟明揚的關心都被她用「天扶靈回鄉要早點休息」給擋回去了。

  四娘韓秀是正經家奴，買來了，然後也不虧待，就忠心，比起這些後來的，或者是被送來的，都更好一點。當然，能安穩，是因為沈蘇根本不用他們，那些都是伺候屋裡的丫鬟，到了這兒，都成了外面灑掃粗使的了。卻都不敢說什麼。

  一大早，沈蘇就去置辦馬車、靈幡、開路……等有關扶靈的事情了，孟明揚在安排人手。

  天氣已冷，現在要回，倒不用擔心路上會有味道。但還必須有人守著，還要坐人，這麼一算下來，至少得五輛坐人，兩輛拉物，為防不夠，沈蘇直接要了八輛。

  現貨都不多，沈蘇又要的急，最後用了翻一倍的價格，才買齊。

  挑馬這事，沈蘇不懂，就使了錢讓孫家旺去了。

  那一排八輛車放在門外，連鄰居的門口都給占了，沈蘇就有些心急，早些安排完，早點上路。

  「……你是不想去嗎？」

  孟明揚真不知道沈蘇是這麼管的這些人，事這麼多，真是難為她了。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他還沒安排完，就有這麼兩三個都不想去。

  沈蘇進門就聽到這半句，然後才看到一旁哭哭啼啼的孟小茹，一臉深沉的沈方，以及不知所以的明毅。

  「誰不想去啊？王侍衛，叛主的家僕該如何處置？」沈蘇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方了，王家這麼多么蛾子，是想鬧哪樣?妒忌孟小茹能進王府嗎?

  索性連問都懶得問了，直接去挽住明揚，吩咐王左動手。

  孟小茹嘴角勾起一個笑，但她立刻低頭遮掩，王家安排的人，都是給她鋪路子的，她不能總被沈蘇給指揮吧。

  王左伸手就把人往外拖。

  沒想到一個小丫頭卻那麼大的力氣，直接就把他給掙開了：「我就是不想去路上送喪！我就是要走！我又不是在這有身契，我為什麼不能走？你憑什麼殺我？就算你是主家，我也是良家女！」

  「放肆！」王左沒想到自己會失手，急忙再次伸手把人按住。

  「你憑什麼殺我？你不就是個和王爺關係好點的女人嗎？你——嗚……」

  越說越離譜了，王左急忙扯了她的衣服塞住她的嘴，有些尷尬的看了一下沈蘇。

  這話說的不僅是誣賴沈蘇，甚至連王爺名譽都受損，更何況此時的孟明揚沈蘇沒說什麼，一臉表情平淡，卻讓孟小茹憋不住了，直接過去求情：「嫂子，別殺她，她只是個小丫鬟！」

  沈蘇當然知道她是個丫鬟，見孟小茹這麼說，嘴角稍微笑了一下：「不過是個丫鬟，本郡主連個目中無主，肆意侮辱王爺的小丫鬟都處置不了，難道還要我王兄出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