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冒犯

  逆賊一黨悄無聲息地控制了宮中，又挾持了太后昭告天下，縱使皇族之間何談親情，然而如此一來嘉明帝也不得不投鼠忌器。

  他為了太后突染惡疾一事前去天壇祭天，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宮裡會發生這麼大的亂子。整個內城儼然被叛黨掌控，嘉明帝只得在秦陪等人的保護下，暫時退避於城外。

  營帳外，顧珩正要進去，然而卻被秦陪叫住了。

  「小侯爺。」

  顧珩轉身，只見秦陪正在身後盯著自己，目含嘲諷。

  「這逆黨大逆不道，不知侯爺覺得，該如何處置？」秦陪話裡有話。今日傍晚，太后突然下了一道罪己詔，稱自己當年為了保全母子倆的地位，將兒子推上皇位，害死了先帝的諸多妃嬪子嗣。如今事情敗露，她心生愧疚，不得已昭告天下——當年先帝臨終前並未來得及下詔傳位，所謂的聖旨也只是自己假造。

  此懿旨一出，天下駭然。這無疑是等於直言嘉明帝的皇位來路不正，一時間城裡城外議論紛紛，對於保皇一黨極為不利。

  「晉王如今是過街老鼠，不知侯爺......」

  「無論是誰，但凡危及大雍江山，顧某自當除之。」顧珩直接打斷了秦陪，待太監為其通稟後，走進了嘉明帝的帳中。

  秦陪對著顧珩的背影冷笑一聲，也跟著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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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帳中，桓章王的人早已等候多時，見顧珩和秦陪二人進來，來使朝上面的嘉明帝抱拳，笑問道：「不知陛下考慮得如何了？」

  見嘉明帝沉默不言，來使笑道：「晉王早有準備，陛下就是調兵也來不及了。」

  「王爺也是為了陛下，只要陛下答應，桓章王府自然竭盡全力為陛下清除逆黨。」

  如此放肆的話，就這麼大大咧咧地說了出來，嘉明帝氣極，然而正如這人所說，他目前手頭並無多少兵力，虎符調兵也需要時間。兩軍對峙，時局瞬息萬變，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唰——」秦陪可沒那麼多耐心，聽見這人放肆的話，他直接抽出佩刀架在了這人的脖子上。

  「秦愛卿——」

  「督主！」

  沒有人料到秦陪會這麼做，就連嘉明帝也不由得出聲制止。秦陪看著周圍人的反應，笑得張揚極了。

  「聖上！此賊如此囂張，不如微臣替您結果了他！」說著，他刀鋒一轉，就要朝來使的脖子上砍去。

  桓章王的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兩句話就招來殺身之禍。哪怕他有心求饒，可秦陪的刀更快，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的刀朝自己揮了過來——

  噹——

  是刀劍錚鳴的聲響，來使嚇得直接癱軟在地。

  方才如果不是顧珩及時出手，只怕他此刻已經身首異處。

  「......」就連嘉明帝也頗有些驚魂未定，哪怕再不滿，此刻殺了來使，無異於挑釁桓章王，進而使得他們落入腹背受敵的境遇。

  「秦陪！你好大的膽子！」嘉明帝驚怒地看著秦陪，可後者卻只是狀若無人地收起了佩刀。

  「啟稟陛下，此賊太過可惡，臣也是為了陛下......」

  「放肆！誰給你的狗膽！」

  市井皆傳東廠是皇家最好的一把刀，可既然是刀，就不能違背主子的意願，看來這秦陪和嘉明帝之間......

  這來使也不是尋常之輩，能被桓章王派來的人自然不是宵小鼠輩，他立刻便品出了這對君臣之間的間隙。

  此時正是用人之際，嘉明帝並沒有重處秦陪，可縱使如此，誰也看得出來他對秦陪的不滿。桓章王府的來使回去後便向上稟報了這件事，當晚，秦陪的營帳中，一柄暗器飛入，被秦陪抬手截住。

  燈火明滅間，秦陪一目十行地看完了紙條，他將其握在掌中微微用力，隨著一縷青煙，紙條剎那間便化為了齏粉。

  「呵。」

  ......

  深夜，深宮之中一片燈火通明。

  阮素卿正在給太后餵飯。

  說是餵飯，倒不如說是在硬塞，她端起一碗早就涼透了的粥，不顧太后的牴觸，硬生生地塞進太后的嘴裡，不少稀粥灑了出來，掉落在太后的身上，就連鬢角的髮絲上也有。

  「呃——」太后瞪著阮素卿，可對方只是嘭地一下將粥碗重重地放在小几上，接而抬手揮來——

  啪！

  太后的臉頰頓時青白，接而便紅了起來。

  「瞪什麼瞪？」阮素卿語氣刻薄，「事到如今，還給我擺什麼太后的譜？」

  見太后還是不肯收斂，阮素卿居然直接再次端起碗，將裡面的東西潑在了太后的身上。

  「呦！這是怎麼了？」清雲看夠了熱鬧，笑著從外面走來。

  「清雲姑娘！」阮素卿立刻站起身來解釋道，「都是這死老太婆！」

  「我好心怕她餓，她居然不識好歹！」

  真要是為了太后著想，又何必非得把人餓到半夜，又拿冷飯過來？清雲心中明了，可面上還是配合著阮素卿唱雙簧。

  「太后娘娘，這就是您的不對了......」清雲笑著拿過一旁宮人遞來的抹布，「貼心」地擦拭著太后臉上的粥飯，這破布又髒又臭，太后被熏得又氣又急，原本無力的身體突然湧出一股力道，讓她 地將清雲推開，進而又抄起碗朝阮素卿砸了過來，阮素卿躲閃不及，竟然真的被她砸中了額角。

  「你——」阮素卿抹了抹被砸得生疼的額頭，幸好沒有破皮，可就算如此還是疼得厲害。

  「你這老太婆，我今日便為晉王殿下出了這口惡氣！」

  阮素卿氣得渾身發抖，她想也不想便拔出頭上的玉簪，朝著太后就沖了過去。

  清雲被就對阮素卿將信將疑，心道正好藉此試探一下，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阮素卿居然真的將簪子刺進了太后的腦袋，太后嘶叫的一聲，接著便倒在了床上再無動靜。

  ！

  清雲暗道不好，她一個健步上去撥開阮素卿，朝太后的鼻翼探了探。

  已經沒有氣息了。

  當朝太后，他們手中最大的籌碼，就這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