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邀見

  哪怕鈴兒有意撇清自己，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可憐無助，迷途知返的弱女子形象，也不耽誤眾人由此推測出幕後之人的用意。

  此刻再看阮承瑄，只見他依舊面不改色，臉上是一派坦然無畏，哪怕是剛剛當眾呵斥同科進士的舉動，也顯得衝動中帶著些天真果敢。

  反觀孫迎，這時的他早就嚇得快要魂飛魄散，他原本就長相平庸，配上如今膽怯發抖的模樣，和阮承瑄一比，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那些險些被孫迎的一面之詞給騙了的大臣們只覺得自己被耍了，憤怒之情噴薄而出。

  「陛下！此人心機頗深，心腸歹毒，定不能放過！」

  「陛下！一定要嚴懲此賊啊！」

  「陛下！這事兒一定不簡單，必須要徹查！」

  不僅僅是剛剛呈觀望狀的朝臣，阮素卿注意到就連之前支持孫迎說法的幾個大臣里，亦有人氣憤地站了出來。看來這些人中未必都是韋達敬的黨羽，也有一些人是真的被蒙蔽了。

  

  「陛下！陛下！陛下饒命吶——」孫迎怎麼會不知道自己這次玩完了？他哭著跪在地上砰砰地直磕頭，比起前面「路見不平」時的姿態，這回更顯真情實意。

  「小民也是一時鬼迷心竅，為了搏個前途！」

  「我問你，背後指使你的人是誰？」阮承瑄乘勝追擊，他看了眼韋達敬，誓有一種要徹底將對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感覺。

  「是......」孫迎有些害怕地朝韋達敬看了一眼，閉了閉眼高聲道，「是李令先李大人！」李令先正是這次科舉的主考官，也是韋達敬的門生。

  孫迎豈會不知這層關係？只是他到底不敢直接供出韋達敬，便只說出了直接找上自己的李令先。

  「李大人說，只要我照著他說的做，就能保我入翰林院，一年後直升三級！」

  聽見孫迎的指控，李令先立馬就矢口否認，可他剛一開口紀嚴就直接讓陸洺身後的兩人露出了臉。

  「李大人，這二人你應該認得吧。」

  李令先抬頭看去，紀嚴說得正是他派去和鈴兒接觸的兩個手下，他們明明已經被......又怎麼會？！

  看著紀嚴面無表情的臉，李令先一臉無力回天的頹然癱坐在了地上。

  這副模樣，顯然是不打自招。

  「李大人別急著裝啞巴呀，到底怎麼回事你可得說個清楚啊！」晉王揮了揮摺扇，「要是還有隱情，你可得說出來，千萬別平白無故替人背了黑鍋。」晉王話裡有話，點醒了李令先。

  他面帶猶豫地看了韋達敬一眼，對方正死死地盯著他。

  「上次佛骨大典上就不得安生，這回又這麼鬧騰，最近是惹了哪路神仙了這是？」晉王的小聲嘟囔點醒了險些打算背黑鍋的李令先。

  韋蘭珠還在東廠暗獄！

  那可是韋達敬的親生女兒，韋達敬都尚可不顧，何況他只是他的學生。

  之前韋家接二連三地攤上麻煩，韋達敬為了自保而放棄了一眾旁支，他的黨羽們雖然也知道這是形勢所迫，可難免心中泛起了嘀咕。

  直到上次舍利一事，韋達敬當眾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韋蘭珠頭上，追隨他的人也不免有些寒心。

  誰也不願落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何況嘉明帝這段日子以來對韋家的打壓之意已經昭然若揭。

  想到這兒，李令先把心一橫，直接朝著嘉明帝叩首道：「陛下！一切都是韋大人指使微臣所為，微臣不得不從啊！」

  嘩——

  李令先的這番招供立刻引得眾人駭然。

  雖說之前種種已經讓韋家不復從前，可到底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只要韋達敬不倒，誰又能知道韋家會不會有翻身的一天？

  然而李令先這次的舉動無疑是直接將矛頭指向了韋達敬，不啻於將一切都挑明了。

  韋達敬和嘉明帝都沒有說話，李令先跪趴在地上，冷汗止不住地一顆顆砸進了地毯之中。

  他在賭，韋達敬的這艘船怕是不會救他，可如果他識時務，嘉明帝未必不會給他一線生機。

  「韋愛卿沒有什麼話說嗎？」終於，嘉明帝發了話，卻是轉頭看向韋達敬。

  韋達敬笑了笑，「這般信口雌黃胡亂攀誣之言，陛下定然不會相信。」

  「是嗎？」嘉明帝不急不慢道，「昨日東廠來報......說是有人試圖混進暗獄，給其中的犯人下毒......」

  韋達敬的臉色頓時變了，他強裝著鎮定，可嘉明帝卻不肯放過，繼續說著。

  「好在秦陪早有防備，已經將那賊人當場捉到，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找出這幕後之人。」

  他看著李令先，顯然韋達敬連親生女兒都被下得去手，派人前去滅口，這無疑讓李令先更確信自己的選擇沒有錯，嘉明帝知道時機到了，便道：「來人，將李令先暫壓刑部大牢，聽候發落。」

  就這樣，一場熱熱鬧鬧的瓊林宴最終以這樣的形式收了場。嘉明帝也公布了一甲的名次，王臨甫為狀元，阮承瑄為榜眼，林寒念則為探花。

  那孫迎本為二甲進士，原本也能進翰林院得個職位，卻因為貪心，不僅丟了功名不說，還被打入了大牢等候發落。至於那些附和他一起污衊阮承瑄的，雖然不能因此證明他們也參與其中，可吏部的人也看得真真的，無論是任職還是審核，他們終究會為了這次的行為付出代價。

  宴後，阮素卿剛想離開，卻被一個丫鬟攔住了。

  「阮姑娘，還請阮姑娘去後面一敘。」這丫頭說著，便將一隻髮釵交給了阮素卿，阮素卿立刻認出這是自己的東西，那日她和顧珩遇襲時便帶著它，只是後來找不到了，她以為是掉在了哪裡，原來是被顧珩撿到了。

  自那以後，她再也沒有和顧珩接觸過，這次他突然給自己遞消息......

  「小姐？」小環叫了她一聲。

  「走吧，看看這顧小侯爺葫蘆里賣得什麼藥。」阮素卿留了個心眼兒，她讓紅鳶去和阮承瑄說明了情況，若是一刻鐘之後她尚未歸來，便過去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