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轉折

  阮承瑄的慌張和膽怯已經寫在了臉上，很顯然哪怕事實和孫迎說得不盡相符，也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韋達敬給下屬使了個眼色，接著站到了群臣面前：「陛下，大雍高祖有雲，取才招賢，如若此事當真，就算是才高八斗之輩，朝廷也決不能用！」

  好幾個朝臣跟在韋達敬身後附和，嘉明帝臉色陰沉著沒有說話。

  王臨甫卻站了出來，拱手道：「陛下！我與阮兄一見如故，這些天同吃同住，根本沒有發現孫迎所說之事，此事一定是有誤會！」

  「誰不知道你就是阮承瑄的狗腿子？當然幫他說話了！」那群新科貢士中有人喊道。

  阮承瑄一個眼刀就擲了過去：「誰說的？」

  「給我站出來！」

  「大丈夫頂天立地，怎麼？敢說卻不敢站出來？」

  

  「阮兄！」王臨甫眼神往嘉明帝的方向瞟了瞟，示意阮承瑄萬不可放肆。

  接著他看向那群同科進士：「王某與阮兄乃是摯友，雖相識不久，卻是真情實意，諸位信口雌黃之前還是捫心自問一番吧！」

  王臨甫看向孫迎，「孫兄倒是敢於『仗義執言』，就是不知前些日子怎麼就能為了三文錢污衊那麵攤老闆的吃食不乾淨。」

  「你——休要胡說！」孫迎像是被戳中了痛腳一樣，簡直要跳起來。

  「是那老闆做面不講究，裡面有了蟲子，我指出來乃是天經地義！」孫迎慌亂地看向嘉明帝，他知道自己剛剛立了個剛直不阿不畏強權的人設，此刻決不能功虧一簣。

  王臨甫還想說些什麼，然而韋達敬卻笑著截住了他：「王公子，這未經證實的事兒還是莫要拿來說的好。」

  「以免壞了別人清白，再給自己惹了麻煩。」

  「說得好！」一道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眾人尋聲望去原來是晉王。

  此刻他正和顧珩一起姍姍來遲，沒成想一進門就撞上了這麼大的熱鬧。

  「皇兄。」晉王笑著向上面的嘉明帝行了一禮，「臣弟見過皇兄。」

  「你不是說不來了？」嘉明帝看著這個一向不拘世俗的弟弟，倒也沒有計較什麼。

  「這還不是阿珩邀我一起，說是這瓊林宴怎麼著也不能錯過了......」晉王一邊說著，一邊狀似無意地朝阮素卿的方向看了一眼，阮素卿立刻別過了頭。

  晉王笑了笑，「誰承想這一進門就趕上了熱鬧，阿珩你說這是不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顧珩沒有理會晉王的打趣，他朝嘉明帝行了一禮，「陛下，臣與阮公子也曾有過接觸，臣相信阮公子不是這般始亂終棄之人。」說著他向阮家的方向看了一眼，然而他在意的那個人卻始終側著頭，顧珩頗為失落地收回了目光。

  「看來晉王殿下和顧侯都覺得阮承瑄是被冤枉的？」

  有了晉王和顧珩出頭，孫迎早就不敢再說話了，見狀韋達敬暗含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笑著說道。

  「沒錯！本王自然是信阮公子，不信這哪兒跑出來的一個毛頭小子！」晉王說著又拿出了那把不合時節的摺扇，站在廳中旁若無人地扇了扇。

  經過晉王和顧珩這麼一插手，再加上韋達敬等人的質疑，事態儼然已經發酵，絕不是一個簡簡單單地「痴情女子負心漢」的戲碼了。若是此事為真，那當眾表態說和阮承瑄有打交道的晉王和顧珩也會失了面子。

  還有王臨甫，他作為阮承瑄的好友，又站出來為其發聲，這要是被打了臉，那可連前途都搭上了。

  嘉明帝顯然也知道這些，不敢輕易去將籌碼放在一個完全不了解的阮承瑄身上。然而韋貴妃卻又添了一把火。

  「陛下，不是說有人證物證嗎？那派人去取來不就真相大白了？」她眼帶譏諷地看了眼阮家，「要是假的，也能還阮公子一個清白不是？」

  可惜啊，不管他阮承瑄是不是清白，這假的也註定成真的。

  蘭昭儀也趕緊附和著，難得和韋貴妃統一了戰線。她本就忌憚阮素卿入宮一事，再加上剛剛阮素卿還敢威脅她，這新仇舊怨加在一起，她說什麼也得加把火，不管真的假的把這事兒鬧大了！

  事已至此，縱使嘉明帝有意規避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只能吩咐身邊的太監去按照孫迎剛剛所說的地方找過去，可他剛一開口，紀嚴卻走了出來。

  「陛下，不必麻煩了。」紀嚴此前一直坐在下面沒有任何動靜，這時突然走出來顯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此事臣之前已經聽阮公子說了，其中種種緣由已經調查清楚。」

  「陛下若是想知道，臣這就一一道來。」他說著便意味不明地朝阮素卿看了一眼，眼底儘是阮素卿看不懂的情緒，接著就吩咐陸洺帶進來了一個女子。

  當這女子抬起頭時，紀嚴看向孫迎：「孫迎，本官問你，此人你可認得？」

  「她，她......」早在這女子出現的一剎那，孫迎就已經變了臉色，他顫抖著指著女子，嘴唇不停地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看樣子是認得的。」紀嚴替他回答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嘉明帝沉聲問道。

  「陛下，這就是孫迎口中，草民的那個已經自盡了的『外室』！」阮承瑄一改之前心虛膽怯的模樣，擲地有聲地回答道。

  他看著鈴兒，「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是......」鈴兒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見到皇帝，不禁嚇得雙腿哆嗦，說話也是斷斷續續，可眾人還是從她有些顛倒結巴的話語裡洞曉了全部的真相。

  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場針對阮承瑄的陰謀。

  從酒樓被人刻意為難，到後來的種種，幕後人指使鈴兒去 阮承瑄，為的就是在這瓊林宴上當眾把阮承瑄打入此生都不能翻身的境地！

  「奴家見阮公子的確是個坦坦蕩蕩的好人，不忍見其落難，所以就把事情都告訴了他......」

  鈴兒說著，面露羞澀地看了阮承瑄一眼，阮承瑄卻只是一個勁兒地在心裡冷笑。

  真會說啊，這女人......要不是他長了個心眼兒，還有紀大人及時出手，只怕今日就是他們阮家身敗名裂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