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天兆

  「麟兒......」韋貴妃見嘉明帝不想靠近自己，下意識地便想去抱抱兒子，可剛剛還在哭叫著喊著「母妃」的二皇子，瞧見韋貴妃渾身是鳥糞和髒污，又聞見她身上難聞的氣味時，便撇著嘴跑到了自己奶娘的身後。

  「母妃臭臭，難看！」才五歲的孩子又被韋家給養歪了，二皇子自然不知道他的這番話有多傷親娘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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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貴妃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蒼白中帶著難掩的尷尬和無措，仿佛一向盛氣凌人地孔雀變成了被雨水打濕的老母雞一般。

  「噗嗤——」一個打扮華麗面容美麗的年輕女子忍不住笑出了聲，「姐姐——」

  當著嘉明帝的面，她也敢出口嘲諷，這正是前一段時間傳出有了身孕的蘭昭儀，因為懷著龍子，剛剛的危境中也有幾個禁衛軍盡心盡力地護在她身邊，故而此刻她倒是不見多狼狽，和滿身凌亂髒污的韋貴妃形成了鮮明的比對。

  「韋姐姐還是趕緊回宮清洗一下吧，瞧瞧把我們二皇子給嚇得，這小臉兒都嚇白了。」

  韋貴妃頓時惡 地瞪了蘭昭儀一眼，虎落平陽可到底餘威猶在，蘭昭儀下意識地便縮了縮脖子，可隨即便又挺直了身板，她看了看面色陰沉的嘉明帝，撇了撇嘴委屈道：「我也是為了姐姐你好啊......」

  「怎的這麼兇惡？」

  「你——」

  「夠了！」嘉明帝忍無可忍地打斷了兩人的爭執，他面色陰沉地看了看自己寵愛的貴妃，又警告地盯著新寵蘭昭儀幾眼，直到兩人都害怕地不敢再說話才吩咐道：「來人，送貴妃和蘭昭儀回去。」

  女人間爭風吃醋的小打小鬧他不是不知道，平日只當做視而不見，可這兩個蠢貨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當著各皇親大臣和其家眷的面，是準備要把他的臉面丟盡嗎？

  「陛下......嬪妾......」蘭昭儀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嘉明帝瞪過來的一眼給呵斥住了。她從來沒有見過嘉明帝這般可怕的眼神。

  嘉明帝身邊的大太監汪盛在心裡嘆了口氣，走過來朝著蘭昭儀說道：「昭儀娘娘，您請——」瞧著樣子，這蘭昭儀只怕生下龍子後也沒什麼希望了，可惜了他之前的討好算計都白費了，可惜了了的。

  「汪公公——我——」見原本對自己十分熱情的汪盛也變了態度，蘭昭儀終於察覺過來不對勁，她還想補救，可汪盛已經派了兩個乾兒子把這蘭昭儀恭恭敬敬地「扶」了出去，祭壇又恢復了一片安靜。

  韋貴妃啜泣著看向嘉明帝：「皇上......」她到底是跟了嘉明帝這麼多年，又比蘭昭儀有頭腦，一改之前的舉止，只是站在原地露出幾分柔弱和無助。

  嘉明帝瞧見愛妃這般，也不由得嘆息了一聲，可他剛打算說些什麼時，那邊又有小太監來報：

  「陛下——大事不好了陛下——」

  「沒長腦袋的蠢東西！」汪盛立刻罵道，一腳揣在那跑過來的小太監肚子上，「慌慌張張的，叫什麼叫？」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小太監被踢得生疼，可也不敢露出痛苦的神色，只是一個勁兒地趴在地上用力地磕著頭，照著吩咐道：「陛下，御花園裡的杜鵑花都死了！」

  「你說什麼？！」嘉明帝顧不得再生氣，直接就站到小太監面前，「你再說一遍？！」

  「御花園裡的杜鵑花都枯死了！」

  韋貴妃臉色一變，她使勁衝著那小太監使眼色，可無奈之前都是通過身邊的宮女和其接觸的，為了萬無一失，那宮女她並沒有帶在身邊，這小太監也不知道貴妃是在警告他，還是按照之前的吩咐說了。

  糟了！韋貴妃一臉慘白，她慌張地朝父親韋達敬的方向看去，韋達敬也是一臉凝重，但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不要自亂陣腳。

  御花園中的杜鵑花乃是先帝在雲衲方丈的指點下親自所種下的，據說乃是契合了整個皇宮的布局，有庇護皇城之意，如今這杜鵑花居然 之間枯死了......這絕不是什麼好兆頭。

  嘉明帝的臉色難看至極，這豈不是讓天下人嗤笑他治國無能，故而惹得天怒？！

  韋達敬從群臣之中走了出來，對著嘉明帝行了一禮道：「陛下，想必是雲衲方丈圓寂，這杜鵑花便一起隨他去了。」

  「沒錯！沒錯！」汪盛也是個人精，趕緊順著韋達敬的話往下說，「陛下一定是這樣！」

  「都說這花草有靈，一定是因為國師沒了，這花也不願意留在世上了！」

  聽見他們的話，嘉明帝的臉色終於緩解了不少，如此一來那就和他無關了。

  然而秦御史卻頗為礙眼地站了出來：「陛下，臣認為並非如此。」

  「秦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韋達敬立刻瞪過去，「不是因為國師還能是因為什麼？」

  「韋大人，」秦御史毫不畏懼，「若真是如此，那剛剛的杜鵑鳥又是為何襲擊人？」

  「還有那花明明是先帝和國師一起種下的，為何先帝駕崩時......」

  「住口！」嘉明帝立刻呵斥道，君王一怒浮屍千里，所有人都趕緊跪了下來。

  秦御史也不例外，可他到底是個直性子，依舊抬起頭道：「陛下，臣絕無指責先帝的意思，只是事有蹊蹺，不如聽聽得念高僧的見解。」

  得念正是雲衲方丈的親傳弟子，秦御史提起他來，嘉明帝的臉色稍稍緩解了些。

  「阿彌陀佛。」

  得念從闕台上走了下來，一身整潔乾淨的袈裟配合著平和的面容真的和雲衲方丈頗為相似。

  「阿彌陀佛，陛下無需擔憂，此乃天兆，與陛下和先帝無關。」一句話便讓嘉明帝徹底鬆了口氣。

  「既然如此，為何有此異象？」他趕緊追問。

  得念的眼神平靜無波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才三十歲的年紀，卻帶著長者般的睿智和沉穩。

  他的目光掃過阮素卿的一剎那便頓了頓，接著就移開了視線，最終停留在韋家姐妹的身上。

  「此乃天昭，有禍國妖女在此。」

  這一句話，如同一聲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