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舍利

  國師過世乃是堪比國喪的大事，所有官員及其家屬只要是能來的便沒有不到場的，故而哪怕是這段日子不怎麼在人前露臉的韋蘭珠也不得不進宮參拜。經過了這次的教訓，韋蘭珠倒是成熟了些，雖然看見阮素卿時眼中依舊帶著憤恨，可到底是沒有上來再挑釁。

  秦玉和溫宛瑩也進宮了，和阮素卿碰了面。

  經過了大理寺的查證，證實了秦玉的弟弟秦韜被下了五識散，故而性情變得暴躁易怒，雖然不能證實這是否是韋家刻意給下得套，但有了這個緣由，秦韜倒是不至於流放了，只是仍需坐上幾年牢，但比起之前已經好上太多，秦家早已是謝天謝地，沒有再計較別的。

  本章節來源於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

  秦御史也因為治家不嚴的罪名被降了一品，罰了兩年俸祿，可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嘉明帝有意偏護的結果，秦御史為人剛直不阿，只要嘉明帝還想做個明君，便不會真的將這種敢於直言面諫的賢臣給貶下去。

  秦玉一見到阮素卿和溫宛瑩便親親熱熱地走了過來，她先是給德陽長公主行了一禮：「臣女秦玉，參見長公主殿下。」

  「起來吧。」德陽長公主倒是也知道秦玉的事情，曉得她們小姑娘家只怕是有貼心話講，便說要去歇息，阮素卿三人行了禮目送她遠去。

  「你怎麼樣了？」等四周再無旁人，阮素卿拉過秦玉問道。

  秦玉笑著搖搖頭，眉眼間居然帶著喜氣，「沒事了......只是有件事要和你們說......」說著便從懷裡掏出了兩張燙金的紅帖。

  「這是......」阮素卿接過，和溫宛瑩對視了一眼，皆看到對方驚訝的神情。

  「是你那位表哥嗎？」溫宛瑩笑問。

  秦玉有些羞澀地點點頭，「嗯。」

  「父親母親思忖著怕夜長夢多，便和他們家商量著，說是早些辦了親事......」借著韋家被查，秦御史乾脆趁機和韋家解除了婚約。此刻的秦玉早已沒有初見時的陰鬱和沉悶，這般待嫁女兒家的姿態叫她整個人都看起來光彩照人。

  阮素卿打開請帖，看向上面的日子：「下月二十五？」

  「這麼快？」她驚訝道，這一個多月要走完納采，問名，納吉，請期，親迎六禮，時間上未免有些倉促了。

  「我與表哥本就是娃娃親，何況經此一事，我也不在乎這些虛的了。」險些家破人亡，秦玉早已看淡了一切虛名，「我只求家人平安，順遂一生罷了。」

  「這倒也是。」阮素卿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她也是剛從鬼門關被拉回來的，此刻最是能理解秦玉的心境。

  大典即將開始，幾人一邊說著便一邊準備往殿裡去，途徑御花園時，阮素卿卻瞥見遠處一條偏僻的小徑處閃過幾道人影，他們步伐匆匆，走在最後的那人還四處張望了一下，似乎是不想惹人注意的樣子。

  阮素卿趕緊扭過頭，裝作沒有注意到的樣子，可心裡卻很是困惑，她想了想，喚紅鳶過來吩咐了幾句。

  ......

  雲衲方丈乃是得道高僧，他的身後事自然非同小可，阮素卿是臣子家眷，按理說該是和阮峋一家站在一起的，可德陽長公主卻硬是拉著她站在了自己身邊，和一眾皇親站在了一起。

  「殿下......這不合適......」阮素卿有些不自在，她一不是皇親，二不是皇家媳婦，這......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可是拿你做孫女輩兒看的，誰敢說什麼？」德陽長公主朝太后那邊看了一眼，嘴角揚起一抹略帶挑釁的笑，「或者你就乾脆做了我家媳婦，這不就名正言順了？」

  「殿下！」阮素卿頓時臊紅了臉，她沒想到德陽長公主居然還存著這般心思，只是不知為何，這回她居然再也講不出如上次般直言拒絕的話來了。

  她有些慌亂地抬起頭，卻正好對上了太后身邊昭文公主那複雜的眼神。

  見阮素卿看了過來，昭文立刻別過了眼，可眼底深處那抹失落和震驚卻沒有逃過阮素卿的眼睛。

  「......」想起昭文對紀嚴的情義，阮素卿垂下了眼眸。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無論是從性子上還是別的什麼，她和昭文註定做不成好朋友啊......

  只是......她不想和昭文走向對立，也不想讓這個本就懦弱膽小的女孩受到傷害。

  果然正如德陽長公主所說，沒有人對阮素卿的站位提出什麼異議，除了太后明顯神色不悅地看了幾眼外，其他人沒有那麼多精力去在乎一個小姑娘站在哪裡。

  反倒是如此一來，她和靖國公夫婦倒是離得近了，榮靜郡主朝著她看了好幾眼，阮素卿也笑著用眼神回應，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母親的眼神有種欲言又止的感覺。

  可來不及她多想，不遠處的高台之上，欽天監的人一聲高呵，大典便要開始。嘉明帝攜一眾后妃俯身跪於台基之下，神色恭敬肅穆。

  雲衲方丈的親傳弟子帶著佛骨舍利出現在魏闕之上，為其吟誦著佛經。

  今日乃是佛骨入國寺的日子，欽天監專門算好了時辰，此刻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只有微風輕輕拂過旌幡。

  吟誦之聲傳到了每個人的耳邊，這一刻就連素來囂張跋扈的二皇子也乖巧無比地跪在母親韋貴妃的身邊，絲毫不敢有小動作。

  沒人敢發出任何聲響，哪怕是跪了許久膝蓋和背脊早已麻木，可在如此莊嚴神聖的場合，就算是尊貴如天子也一樣虔誠地跪在下面，希望佛骨能保佑王朝興盛，山河永安。

  然而天不遂人願，突然驟變橫生——

  「布穀——布穀——」

  「撲啦啦啦啦——」

  成群結隊的杜鵑鳥突然飛了過來，叫聲悽厲而滲人。

  台闕之下的眾人皆被嚇了一跳，可快速襲擊而來的鳥群卻絲毫不講道理， 地用喙和翅膀攻擊著所有人。

  「來人吶——護駕護駕——」嘉明帝身側的大太監趕緊尖叫著喊著禁衛軍，這種奇異的場面讓所有人都慌亂了起來。

  可是很快，鳥群的攻擊便逐步減弱了，有人發現，這些杜鵑鳥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而它們的襲擊範圍也在逐步縮小，目標似乎是一眾皇族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