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明了

  阮素卿呆滯了一下，似乎不明白話題怎麼就從他的傷轉移到了自己身上，不過感受到紀嚴的關心，她還是倍感溫暖。

  「我沒事，早就沒事了。」

  「那就好，」紀嚴不願讓她知道自己和秦陪動手的事情，便道，「你叔父那邊也沒什麼事兒，放心吧。」

  

  「你受傷的事情他沒有告訴你嬸嬸和你哥哥，」紀嚴沉默了一瞬，「顧小侯爺派人追捕的時候，也特意沒有提到你被牽扯進來。」

  「故而除了我們幾人外無人知曉你這幾日在秦陪手裡。」

  「是嗎......那就好。」猛地聽見顧珩的名字，阮素卿便想起了昏迷前他撕心裂肺的那聲呼喚，也不知他有沒有受傷，不過聽紀嚴的語氣，他應該是沒有什麼大事的。

  「你......還有沒有什麼要問的？」紀嚴難得流露出幾分遲疑，似乎是在試探著什麼。

  ？

  阮素卿頗為驚訝地看過去，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竟然覺得紀嚴似乎有些緊張。

  緊張？阮素卿遲疑了一瞬，可再等她想要細細觀察時紀嚴儼然已經神色如常。

  「沒有......對了！」

  「什麼？」是......要問顧珩嗎？

  「瑄哥他考得怎麼樣？」阮素卿問道，「韋家......聽說此次的主考官是韋達敬的門生......」這也是她一直在擔心的事情。

  紀嚴靜默了一瞬，暗自在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放寬心，韋家如今可是瓜田李下，便是想做什麼手腳也沒那個膽子。」紀嚴想了想，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案几上寫下了一個「皇」字。

  「樹大招風，功高震主。」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其餘已經無需多說，阮素卿明白嘉明帝只怕是忍不了韋家多久了。

  「那這次顧珩遇襲的事情......」看秦陪的樣子，只怕這事兒暫時沒有查到他頭上。

  紀嚴嘆了口氣，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你以為，他為什麼會答應放你回來？」

  光天化日之下刺殺公侯，這無論如何都必須給一個明確的交待。黃白楊因為之前被紀嚴參了一本已經被罷了官，新上任的京兆府尹生怕把案子搞砸了，所以面對紀嚴的插手簡直是歡喜鼓舞，巴不得他全盤接手。

  陸洺當場便認出了刺客之一是秦陪的心腹朱雀，這一點東廠無論如何也賴不掉。在他們找上門的時候，秦陪也沒有否認，只是費了些功夫才達成了一致。

  東廠那邊乖乖放人，顧珩這邊也不再計較被刺殺一事，而幕後元兇嗎......既然最近韋家活躍得很，倒不如把火往那邊引。

  左右嘉明帝正愁找不到事情發作。

  看起來似乎是雙贏的局面，可到底是叫這姑娘平白糟了一番罪。紀嚴放在几案之上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握成了拳。

  幸好她如今已經沒事了，還有......如果不是秦陪一開始的目標便是顧珩，對阮素卿只是誤傷......他是無論如何都要讓秦陪這回 栽個跟頭的！

  饒是如此，在看見秦陪的那一刻他還是沒有抑制住心裡的怒火，所以才有了昨晚那兩敗俱傷的一戰。

  只不過......她消失了這麼久，若是再不出現在人前，指不定會流出什麼謠言出來，畢竟阮家如今也是站在了風口浪尖上。

  紀嚴看著依舊一無所知的阮素卿，只覺得自己做得還不夠，她剛剛重傷初愈，可還是得配合他們一番。

  「一會兒我帶你去祖母那裡，若是有人問起，你便說這幾日是她叫你過去小住了一番。」紀嚴打量著她身上的衣服首飾，發覺沒有什麼破綻，便仔細叮囑著她，「祖母一會兒會帶你進宮，你要是撐不住，便和她說一聲，她會尋個由頭把你送出來。」

  「出了什麼事？」阮素卿立刻抓住了紀嚴話里的重點，「為什麼要進宮？」

  「國師圓寂了。」紀嚴道，「今日便是舍利入國寺的日子。」

  雲衲方丈乃是得道高僧，多次為大雍道破天機，如今他離世，肉體所煉化出的舍利自然是要被置於護國禪寺中被世代供奉的。

  在迎舍利子入寺前，嘉明帝特意讓眾僧為其誦經超度，官員們也要攜帶家眷入宮祭拜。

  這般架勢堪比國喪，不過想想雲衲方丈生前為大雍所做的貢獻，也沒有人會提出異議。

  阮素卿頓時想起了秦陪的話，這雲衲方丈曾多次為他指點迷津......今日想必秦陪也是難受得緊，怨不得昨晚那麼反常。

  甚至今天一早也沒有露面。

  想起秦陪，阮素卿不禁嘆了口氣，雖然她間接被他害得險些喪命，可不得不說，在窺探到秦陪不為人知的一面後，她發現自己也不能如以前一般，只是單純的害怕他了。

  手腕上還帶著秦陪送她的鏈子，上面的那顆珠子依舊鮮紅耀目，阮素卿記得秦陪說過，這是請雲衲大師開了光的，有趨利避害的保佑之意。

  她在沉思的時候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抿著嘴，紀嚴對此早已瞭然於心，順著她的目光，他也察覺到了那顆紅珠，他有心想問問，可又怕問得多了惹她煩，惹她厭惡。

  情這一字一旦沾惹，便無從逃脫，哪怕是聰慧冷靜如紀嚴也不能免俗。

  兩人就這麼各懷心思，坐著馬車一路來到了德陽長公主別苑的側面。

  剛一下車，阮素卿便被門口的陣仗給嚇了一跳。

  德陽長公主身著禮服，正帶著白嬤嬤等在那裡，見到阮素卿的一刻便直接沖了上來，拉著她仔仔細細地好一番打量。

  「幸好幸好，這瞧著沒缺胳膊少腿的，」她端詳著阮素卿的臉色，「就是瘦了！」

  「這才幾天？那群閹人果然不會照顧人！」

  「祖母慎言，素卿一直呆在這邊，瘦了也是您照顧不周。」紀嚴提醒道。

  被他話里的「素卿」二字嚇了一跳，這是紀嚴第一次這麼稱呼她，阮素卿不由得羞紅了臉。

  她從來不知道，當去掉姓氏，這名字從一個人口中說出時可以如此的悅耳動人。

  「知道了！」德陽長公主白了孫子一眼，立刻便知道這小子是真的上了心了。

  不賴不賴，看來她也得開始著手準備聘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