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爭執

  「當時光顧著照顧小正，劉先生也沒有去報官，後來小正好了，劉先生就再也不讓他去外面了......」

  提及當年的事情，婦人又氣憤又心疼：「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畜生，下那麼重的手，不就是欺負小正不會還手？」

  「......」阮素卿垂眸。

  屋裡劉簡滿身是傷，屋外劉正一臉痴笑，阮素卿看在眼裡，心中百感交集。此時已是傍晚，天色漸暗，日頭也不再似白日裡那般毒辣，可依舊悶熱。然而她只覺得通身冰涼......

  ......

  回到紀嚴的院子時，已經過了用晚膳的時間。阮素卿進了大門就直接往紀嚴的書房去，被陸洺攔在半路。

  

  「阮姑娘，你還是先去收拾收拾，用了膳，明早兒再來吧。」

  阮素卿現在的狀況看上去真的不好，她一身的髒污，髮絲凌亂，面容蒼白像是隨時能倒下一樣，不說紀嚴的吩咐，就是陸洺自己也想讓她先去休息休息。

  阮素卿直接無視了他，想繞過他往前走。

  「阮姑娘！」陸洺往側面一跨步，再次攔住了她，「你現在過去大人也不會見你的。」

  「讓開！」阮素卿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陸洺，「我說讓開！」

  「阮姑娘......」陸洺還想說什麼，可身後書房的門卻打開了，紀嚴站在門口。

  他神色淡淡的打量著阮素卿，眼前的少女滿身狼狽，手上還有擦傷，整個人看起來糟糕透了，可那雙眼睛卻亮的驚人，像是有火在裡面燃燒一般，直勾勾的看著他......

  「你先去處理一下，」紀嚴的視線掃過她的手臂，「一會兒再談。」

  「紀大人！」阮素卿直接忽略了他的話，想要和他說些什麼，可紀嚴卻淡漠的看著她，絲毫不為所動。

  阮素卿閉了閉眼，定了定神，「好，我這就去收拾，不髒了大人的眼。」說完她便轉身離開。沒錯，她需要收拾一下，再吃些東西，這樣才有精力和紀嚴好好「討教討教」。

  紀嚴看著她的背影皺了皺眉，還是沒有出聲。

  回到自己的房間，阮素卿洗了澡換上了乾淨的衣服，隨便喝了碗粥就來到了紀嚴的書房外。

  這次陸洺還沒有通報，紀嚴就已經從裡面開了門。

  「進來吧。」他看起來和平日沒有什麼兩樣，依舊是一副萬事不上心的樣子，可就是這副平常的神色卻讓阮素卿看得一股無名火直上心頭。

  當紀嚴的手下人救下她和劉簡的那刻起，她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當時她一門心思撲在劉簡的傷勢上面，也就沒有去細想。回來的一路足夠讓她理清思緒，認清現實了。

  彼時小環還沒有帶人過來，那三個護衛又來得那麼「及時」，可見他們是紀嚴一早就派在自己身邊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早些出手？為什麼要等到生死關頭才出手？

  阮素卿咬著唇角，努力抑制著衝上去大喊大叫質問他的衝動。

  「先喝些茶吧。」看出她臉色不好，紀嚴皺了皺眉，給她倒了杯茶遞過去。

  阮素卿沒有理那杯茶。

  「大人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紀嚴抬起頭，「看來你已經知道了。」不然她不會是這副模樣。

  「是。」阮素卿冷冷地回答，「我不傻。」

  「大人還是在懷疑劉叔？」沒等紀嚴回答，阮素卿就一聲冷笑，「那今天大人算是得到結果了。」

  「劉叔差點兒送了命，這下可以證明他是無辜的了。」

  「......」紀嚴沒有說話，他也給自己倒了杯茶，在阮素卿近乎憤恨的視線下開了口，「暗衛的職責是保護你。」

  「劉簡的出現不在他們的考慮內。」

  「可劉叔今天差點就死了！」阮素卿難以置信，她不敢相信這個男人會如此冷酷。

  「可他們還是救了他一命。」

  阮素卿簡直要被這個男人的邏輯氣笑了，「他們明明可以早些出手，早點兒救了劉叔，讓劉叔不用受那麼多傷的。」

  「可那樣做，就會暴露。」

  「如果今天被堵在那巷子裡的就你一人，他們會立刻出手；如果你的丫鬟及時帶人趕到，那他們也不會現身。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們不會在劉簡面前暴露，畢竟誰家都不會給一個小廝派暗衛。」紀嚴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他感覺到阮素卿的情緒即將失控，便仔仔細細的解釋著，試圖讓她明白這裡面的利害關係。

  「你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

  阮素卿冷笑著點了點頭，面帶嘲諷，「可如今的結果就是暗衛還是在外人面前動了手，不僅如此，還讓一個好心人白白糟了這一頓罪！」

  「大人我問你，」阮素卿探著身子，緊緊地盯著紀嚴的眼睛，神情認真異常，「如果不是劉叔快死了，那些暗衛是不是還會眼睜睜地看著他挨打？」

  紀嚴沉默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是。」

  「他們有分寸，如果不是情況危急，不會出手。」

  「畢竟你的丫鬟隨時都有可能帶人過來。」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可阮素卿已經直起了身子不想再看他。

  「所以，你還是在懷疑劉叔。」不然不會擔心劉簡會泄露暗衛的事情。

  「是。」頓了頓，紀嚴承認了，不僅如此，明知道接下來的話會火上澆油，他還是說了下去，「今日之事......也不能洗脫劉簡的嫌疑。」

  「！！」阮素卿猛地看向他。

  紀嚴反問道：「你知道周瑜打黃蓋嗎？」

  「大人是想說苦肉計？」阮素卿氣極反笑，「是不是要劉叔真的把命搭進來才能證明清白？」

  紀嚴沒有回答，只是看著阮素卿：「如果真是這樣，至少在你這裡，對方已經得逞了。」看阮素卿的樣子，應該是已經徹底認為劉簡和徐家的事情無關，如果這是劉簡的一步棋，那他已經得到想要的結果了。

  紀嚴的語氣很冷靜，思路也很清晰，他理智的將另一種可能給她列舉出來，如果是之前，阮素卿或者會再次感嘆他的心思縝密，可如今，她只覺得這個男人的心像是一塊兒凍了千年的寒冰，那麼冷酷，那麼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