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偶遇

  第二天一早，阮素卿正要去見紀嚴，告訴他自己昨天的發現，可李老夫人卻叫人傳了個話，說是派人給阮素卿帶些東西。紀嚴如今已經亮明了欽差身份，小院也不再低調，為了避人耳目，李家吩咐小環假裝是去街上採買，而阮素卿也是一身小廝裝扮，到約定的地方和小環碰了面。

  「老闆，兩碗白汤滷鴨面，一碟油炸檜！」阮素卿坐在街頭的一個麵攤兒里，聽著身旁的小環熟練地點菜。

  阮素卿這幾個月來和小環幾乎是形影不離，主僕兩個一見面都激動得很，兩個人邊採買邊聊，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臨走前紀嚴交代了她，說她可以在外面多待一會兒，於是阮素卿便拉著小環要在外面用了午飯再回去。

  「你說嬸嬸前兩天病了？現在可好了些？」周氏性格溫婉，待人和善，阮素卿對她的印象很好。

  「應該是著了涼，福嬸說夫人這兩天已經好多了。」小環回答道，「夫人心裡一直掛念小姐，特意讓福嬸來慈山庵看看，把我嚇了一跳，幸好李老夫人幫忙掩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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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好......」

  「不過小姐，」小環還是不放心自家小姐，「你在外也要得照顧好自己，別生病了。」

  「天氣是往熱的走了，但也容易著涼，最近傷風的人可不少，不只是夫人傷了風，連劉先生家的兒子也病倒了。」

  「劉叔的兒子病了？」猛地聽見劉簡這個人，阮素卿有些驚訝，隨即又想起了紀嚴之前對他的懷疑，心裡滿是複雜的情緒。

  小環點點頭，麵攤兒的老闆此時也把面端了過來，小環從筷籠里取出雙乾淨的筷子遞給了阮素卿，「我和福嬸子閒聊，聽她說的，說劉先生為了照顧兒子好幾天都沒去衙門了，老爺還囑咐夫人派人送些東西去看看。」

  「是嗎……」阮峋為人厚道，與劉簡關係不錯，他這麼做阮素卿一點兒也不驚訝。可劉簡真的值得阮峋如此真心相待嗎？

  阮素卿不敢細想，經歷了徐家宴會上的一切，她深深地體會到，有時放過一個小小的細節就會讓人一敗塗地，她已經不敢去相信劉簡，可情感上的想法又讓她不願去懷疑。

  阮素卿心中思緒萬千，想到這世間的千千萬萬，又想到自己的前世今生，原本可口的面也變得味如嚼蠟，沒了胃口。

  小環是個心大的，沒發現阮素卿的不對勁，見自家小姐把面嘬完了，還笑眯眯地問好不好吃。

  阮素卿自然不會去掃她的興，邊說好吃邊要掏錢，小環趕緊表示自己要請客，歡快地跑去老闆那裡結帳了。在這間隙，阮素卿有些心不在焉的打量著四周的街景，卻突然看見不遠處的茶樓，一個熟悉的人影小跑著出來。

  是錢蕊！阮素卿定睛一看，只見錢蕊低著頭用手帕捂著臉，連跟在身邊的丫鬟也不顧，疾步走到自己馬車邊，就像是怕人看見，又像是後面有什麼人追著似的，她剛上了馬車，馬車就趕快離開了。

  阮素卿目送著錢家的馬車越行越遠，直到離開了她的視線。

  這是怎麼了？她不由自主的有些好奇，而那邊小環也結了帳走過來，看見了小姐望著街道發呆的樣子。她順著阮素卿的視線看過去，也沒發現什麼特別的。

  「小......小清？」這是剛剛吃麵的時候，阮素卿特意叮囑過的稱呼。

  「沒什麼......」阮素卿對著小環笑笑，只要錢蕊不來招惹自己，那她做什麼都與自己無關。

  吃完飯，兩個人都不大想就這麼散了，便沿著街道有意無意的閒逛著。阮素卿還特意買了些糕點要小環帶給李老夫人。

  「小環姑娘？」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兩人轉身發現正是他們剛剛說到的劉簡。

  「劉先生！」才討論過人家家的事，小環有些心虛地行了個禮。

  劉簡對她笑了笑，把視線移到了阮素卿身上，「這位小哥兒是……」他像是在回憶，阮素卿想起自己如今女扮男裝的身份，不禁緊張起來。萬幸的是劉簡併沒有認出她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哥兒看著眼熟，是大人府上新來的？」阮家的人他都認得，看著眼熟卻叫不上來名字，那就只能是新來阮家的了。

  「不是......」察覺到劉簡看自己眼熟，阮素卿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鎮定下來，「我是......其他大人家的，以前和小環認得......碰上了就聊聊。」

  她裝著粗了粗嗓子努力掩蓋自己原本的聲音，劉簡聽著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可小環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劉先生這是剛買完藥嗎？」

  「是。」劉簡提了提手裡的幾包藥，「給我家小正買的。」

  小環有些關心地詢問道：「他現在好些了嗎？」

  劉簡笑了笑，「謝謝小環姑娘關心，犬子的風寒已經好多了。」他一臉平靜，語氣平淡，絲毫沒有被世事折磨打擊的怨恨與不甘。思及那日在他家見到的一切，阮素卿的心裡又開始搖擺不定了。這樣的一個人，真的會是個居心叵測心狠手辣的人嗎......

  與小環和阮素卿寒暄了幾句，劉簡便拿著藥離開了。阮素卿看著他的背影，也說不清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

  「劉叔家的小正......治不好嗎？」

  「不清楚，」小環搖搖頭，「不過我聽福嬸說這些年劉先生一直在請大夫，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是嗎……」看劉簡平日的做派，只怕所有的俸銀和積蓄都拿去給孩子看病了。這麼想著，阮素卿下意識的扭身，往後看了劉簡離開的方向一眼，可卻和身後不遠處的一個男子四目相對。

  對上阮素卿眼睛之後，那男子趕緊移開了視線，像是心虛一般，而他旁邊的另一個男人也快速看了阮素卿一眼。

  「！！」阮素卿有些心驚，她拉著小環快步走了一段，隨即裝作不經意的模樣，用餘光打量了一下周圍。

  那兩人還在！果然是在跟著她們！

  意識到這個事實，阮素卿面上不敢流露，可腦子卻轉的飛快。

  這裡離紀嚴那邊尚有一段距離，小環還在身邊，不能連累到她。可那兩個男人人高馬大，一看就絕非善類，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