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破局

  徐家前廳，靜的出奇。

  「紀大人這是說什麼呢，」徐承笑笑打破了所有人的沉默，「莫不是和王大人一樣喝醉了？」

  徐承感覺有些不妙，今日他本就沒打算一舉拿下紀嚴，只是想用王大人一事先給他扣上個可大可小的莫須有的罪名，這樣一來，如果紀嚴將來對自己不利，自己就可以先向上參他一本，到時候......左右這事兒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完全可以說是紀嚴把痕跡處理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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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況......徐承沉思，如果有必要，屆時他還可以「幫」他弄出點兒東西，讓這小子吃不了兜著走！

  可看紀嚴如今這樣子，徐承心裡有些失了底，他剛想繼續說些什麼，卻被紀嚴開口打斷。

  「本官說，王大人可不糊塗。」紀嚴說著離開了位子，先是踱步走到了田大人面前，看了他一眼，田大人不敢和他對視，慌慌張張的躬身低下了頭，朝著紀嚴行了個禮，紀嚴也不理他，慢慢收回了目光，這才看向一邊的王大人。

  「紀......紀大人......」面對這個和自己孫子差不多大的年輕人，王大人只覺得一股莫名的壓迫感撲面而來，讓他不由自主的惶恐起來。

  「王大人。」紀嚴雖然語氣淡淡，絲毫沒有被人栽贓的驚慌窘迫，「你說你向本官行賄？」

  「送了什麼？何時送的？為什麼要行賄？」

  「下官，下官......」王大人哆哆嗦嗦的回答道，「下官前兩天......送給大人你......城外的一塊兒地，還有......還有一箱金銀......」

  在紀嚴的居高臨下的目光里，王大人似乎再也承受不住，「撲通」一下跪坐在地上，任由下人架著胳膊，絲毫沒有往日的官威。

  「下官......下官的長子前些日子和人起了衝突......把人打了個半死。」

  「那苦主嚷嚷著要告......下官怕......怕欽差大人查出來......」

  「所以你就給本官送錢財地契，為的就是讓本官放你一馬。」紀嚴替王大人補充道，「有膽子行賄，卻不敢去想法子堵苦主的嘴。」

  「這麼看來，王大人還是糊塗。」紀嚴的一聲笑在無人敢出聲的大廳里顯得格外清晰，可他雖然是笑著，眼底卻不帶一絲溫度。

  「是......」王大人急得閉了閉眼，睜開下人的手，朝著紀嚴磕了個頭，「是下官糊塗......還連累紀大人......」

  事已至此還執迷不悟！阮素卿握緊了拳頭，對方明顯是鐵了心要拉紀嚴下水。這金條和地契的的確確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從自己身上掉出來的，只要咬死了這點，任憑紀嚴再怎麼點出不合理之處，徐承他們都可以說是王大人犯了糊塗。

  都怪自己！阮素卿心裡急得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都怪她一時不察。她一直以為采菲想辦法接近自己是因為不甘心，想通過自己搭上紀嚴，可直到剛剛她才意識到這居然也是徐承的一步棋，為的就是讓采菲把東西放在自己身上！

  阮素卿急得直冒汗，她死死咬著唇，直到嘴裡泛起一股淡淡的腥咸，她這才發覺自己竟咬破了嘴角，不過這也讓她稍稍冷靜下來。

  這都是自己的過錯，紀嚴是被她連累的，阮素卿想著，像是豁出去了一樣長舒了一口氣，如今的法子，只有自己擔下一切了。

  她緊緊地扣著自己的手心，朗聲對著眾人說道：「王大人真是個老糊塗！」

  見眾人把視線都投到自己身上，阮素卿頓了頓，正打算說王大人是把東西交給了自己，想通過自己告知紀嚴，紀嚴對此根本不知情，可紀嚴卻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想法，直接搶過了她的話頭。

  「不錯，連有沒有送東西都能記錯。」紀嚴看了阮素卿一眼，繼續把注意力放到王大人身上，「王大人，本官再問你一遍，你真的送了？」

  「是......」感覺到徐承正盯著自己，王大人咬了咬牙，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下官送了......那小廝手裡的便是證據......」

  「紀大人......下官也沒有辦法，鐵證如山......」

  「好一個鐵證如山。」紀嚴看向那個拿著地契，之前高聲引起眾人注意的小廝，「你過來。」

  小廝走了過來，想把東西交給紀嚴，可紀嚴卻並沒有接，反而問道：「你可識字？」

  「這......」小廝一愣，顯然沒有想到紀嚴會突然這麼問他，他下意識的想撒謊，卻在對方泛著冷意的目光下結結巴巴的說了實話。

  「識......不，不識字......」

  「既然不識字，怎麼能一眼就認出這是地契？」

  「小的......小的......」

  「紀大人，」田大人吞了吞口水，在徐承的眼色下，頂著紀嚴給的壓力說道，「興許是他平日裡見過地契，這才一眼就能看出了......」

  「是，是這樣的......」田大人的話仿佛讓這小廝找到了主心骨，他朝著紀嚴磕了個頭，趕忙順著田大人的話往下說，「小人以前見過，看見這紙上有簽著名字，就猜著是地契。」

  「沒成想猜對了......」小廝說著又趕緊給紀嚴磕了幾個頭，「砰砰」的聲音在地面上響起，「都是小的多嘴，都是小的多嘴......」說完他又接著給了自己幾巴掌，這般模樣倒像是紀嚴惱羞成怒在拿他出氣一樣。

  紀嚴沒有說話，只是冷靜的看著這小廝演戲，同時觀察著眾人的神色。

  見紀嚴沒有別的反應，徐承自覺這事兒應該已經定下來了，便走到紀嚴身邊，出聲道：「紀大人......」

  「紀大人你看這，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徐承笑著環視一周，「大家也都是嘴巴緊的......」他本想弄個莫須有的，可既然紀嚴自作聰明把遮羞布撕開了，那他也就樂得自在，正好幫他把罪名做實了。

  想到這裡，徐承嘴角的笑意更甚，他又趕緊給田大人使了個眼色，田大人心領神會，在一旁幫著腔：「是啊，紀大人，這不是什麼事兒，誰還不犯個錯，無傷大雅，無傷大雅......」

  「是啊是啊......」一些官員也隨聲附和著，就在這一切似乎都要塵埃落定之際，紀嚴卻打破了一切：

  「是嗎？本官可不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