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滴骨認親?

2024-06-11 11:29:31 作者: 明眸善睞

  不僅是阮峋,就連周氏和阮素卿也立刻被吸引住,走了過來。

  「什麼辦法?」阮峋趕緊詢問道,若是能現在當眾揭穿那女子自然是最好的,可以最大程度保全兄長的顏面。

  

  那個中年男子有些躊躇,「只是……這法子或許有些不妥……」

  「沒有什麼妥不妥的,」阮峋擺了擺手,「劉簡你快說。」

  被稱為劉簡的那個中年人看了看地上跪著的陳蘭,又看了看阮峋與阮素卿,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卑職之前看過一本古書……記載著滴骨認親之法……」

  「說是可以取逝者一根骨頭,再從待驗之人身上取幾滴血滴在骨頭上,若是那血能浸入骨頭,那便是親生骨肉,若不能則不是……」

  「不行!」劉簡話音剛落,便被陳蘭有些尖銳的嗓音打斷,見眾人的視線都被拉回到自己身上,她趕忙用帕子捂著臉清了清嗓子繼續哭訴著,「阮郎已經入土為安,怎麼能去打擾他九泉之下的安歇呢……」

  阮峋聽完也是有些不同意,雖說是子不語怪力亂神,可終究是自己嫡親的兄長,死後還要被開館,這實在是……

  「叔父!」阮素卿徑直走到阮峋身邊,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冷靜,「父親在天之靈一定不會怪您的,他定是不願蒙受這不白之冤!」

  「素卿,可是這……」阮峋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平白無故讓大哥地下也不得安寧……這,這,這……」

  「大人,小姐。」劉簡對著阮峋叔侄二人作了個揖,「若想立即維護阮嶼大人的名聲,唯有此招可行。」

  「若是把人帶回府里慢慢查,即使後面查清楚了,阮嶼大人的聲名也被人毀得差不多了。」

  聽到這裡,本不願發表什麼意見的周氏也走了過來,「是啊,峋郎,將來再去澄清,只怕此事已經鬧大,非咱們能控制得了。」

  「夫人,你也覺得該開館驗骨?」阮峋一向敬重髮妻,見周氏也這麼說,心下更是動搖起來。

  「一切還是得憑峋郎你做主。」周氏心裡明白,此事事關大伯身後事,若是能立即解決了,不僅阮嶼名聲得救,連阮峋也不會再受連累,但畢竟是丈夫兄長那邊的事情,阮峋再敬重自己,自己也得守著些分寸。

  眼看著局勢要朝不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陳蘭忍不住又哭訴起來,「阮大人,阮郎可是你的兄長啊……你怎麼能忍心去開他的棺拿他的骨呢……」

  「住嘴!」周氏沖身邊一個婆子使了個眼色,婆子得到暗示,立刻對陳蘭呵斥道,「你是什麼身份的東西,我們家老爺夫人和小姐面前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陳蘭一噎,不敢再大聲大嚷,可還是不死心地抹著眼淚試圖挽回局勢,「妾身也是心疼阮郎,妾身與阮郎心意相通……若是知道此番前來會讓阮郎受此大辱,妾身就是在家一頭撞死也不會來了……」

  她一邊捂著心口,一面狀似不經意地看了看周圍的人,「這天底下的人,誰會願意去打攪親人九泉下的安寧……」

  四周的議論聲一直都沒有停過,陳蘭的這番話更是讓周圍的人吵鬧起來,一時間,阮素卿覺得自己像是被幾百隻蒼蠅圍著,原本就昏昏沉沉的頭此刻變得愈發疼痛起來。

  她忍著痛苦,看向阮峋,「叔父。」

  「素卿!」阮峋陷入了兩難,見侄女有話說便立刻詢問道,「你如何看?」

  「開館驗骨。」阮素卿定定地看著阮峋,「若是侄女身後被人如此誣陷,便是爬也要掙扎著爬出來討個公道!」

  「大小姐!」陳蘭一聲驚叫,「那可是你父親的棺!」

  「是啊,人家外室還知道心疼你爹,你個當閨女的還要開自己老子的棺?」人群中,不知是誰,或是受了陳蘭話語的蠱惑,跟在陳蘭後面喊了一句。

  「是啊是啊……這死後都不得安寧啊……」

  「這要是我閨女,我估計躺地底下也得再氣死一回……」

  阮素卿沒有理他人的話,依舊定定地看著阮峋,「叔父是了解父親的,您覺得父親更願意我們如何做?」

  「我……」阮峋明顯動搖了,可還是狠不下心拿主意,尤其是周圍百姓說的話難聽得很。

  「小環!」阮素卿沒有轉身,直接叫道,「帶幾個人看著,誰再說我父親一句話,便給我記下來,事後咱們官府衙門見!」

  「我阮家有的是錢請訟師,告得他們傾家蕩產!」

  「是!」小環早就看這些人不順眼了,大聲回答後便帶著幾個婆子家丁朝人群走去,劉簡也趕緊吩咐幾個衙差幫忙。

  見阮家來真的,周圍人也嚇了一跳,趕緊都住了嘴,原本熱鬧的街頭此刻靜得像是荒無人煙一般。

  「叔父,」阮素卿的頭痛得要炸了,可她卻覺得自己現在異常冷靜,「若是易地而處,您希望家人如何選?」

  「……」阮峋用力閉了閉眼,吐出了一口氣。

  「來人,去開棺!!」

  ……

  「大人,沒想到咱們剛進這蘇州城,就趕上這麼一場好戲!」

  離人群不遠處的茶樓上,一個年輕人放下了臨街的竹簾,回過頭說道。

  竹簾雖可遮陽,卻也不是完全密閉,隨著陽光的傾瀉,兩條人影被勾勒出來。

  一站一坐,一動一靜。

  「都說這南方女子溫柔似水,可我說還是眼見為實啊……」站著的那人明顯是在說剛剛看到的阮素卿。

  「說要打人便打人,說要告人便告人,真真是和其他大家閨秀不一樣!」

  清風吹過,竹簾輕搖,晃動之間依稀可見桌邊坐著的那人身姿挺拔修長,舉手投足間自帶股沉穩淡然的氣質。

  「走吧。」那人輕放下茶盞,徑直站起身來。

  「誒?大人?」站著的人似乎很驚訝,「咱們……不看看這滴血驗骨的結果?」

  「已經知道結局的事情何必再浪費時間。」那人沒有再回頭看一眼,步伐沉穩地向外走去。

  外間守著的人聽到動靜立馬開了門,恭敬地低著頭,待到那人走過才慢慢跟了上去。

  「誒?」被留在後面的人愣了愣,連忙也走了出去,嘴裡還嘟囔了一句——

  「這麼有趣兒的事您就不感興趣嗎……」

  聲音雖小,可習武之人耳力非常人所能及,沒人看到那位被稱為「大人」的人眸中的沉思。

  是啊,這蘇州城比他想像中的,要有趣得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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