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嘮嗑

  「等等……」上官天寰本來還微笑聽她嘮嗑的，聽著聽著覺得不對，仔細看她，「夜裡生龍活虎這種話，你是從哪兒學來的？」

  「呃……」白小菀發覺自己說漏了嘴，滿臉尷尬。

  「你這小丫頭。」上官天寰目光閃爍不定，打量著她，「看著年紀小小，說話卻像是大人般老氣橫秋。而且張嘴就是詩詞歌賦，典故成語，還有這些夫妻生活才懂得事，怎麼看怎麼古怪，你到底是什麼來路？鬼鬼祟祟的。」

  白小菀呵呵的笑，「哪有，哪有？我就是做生意的嘴皮子比較油。」指了指他的碗，「快吃飯吧，等下飯菜都涼了，吃在胃裡容易著涼積食拉肚子的。」

  上官天寰本來胃口是不太好的，現在卻還不錯。

  雖然對她有些疑惑，但還是依言吃了兩大碗。等放下筷子，覺得胃裡面都是滿滿的，不由站起來道：「走，我們去後花園消消食兒。」

  白小菀只好陪他去散步。

  

  說是消食，上官天寰走到後花園的涼亭里，便站著不動了。他忍不住想到，其實這樣簡簡單單的生活，有小快樂，有小滿足，倒是挺不錯的。只可惜，即便他拋棄爭名奪利的心，也一樣享受不了安寧。

  逆流而上，不進則死！

  上官天寰很快收回了一剎那的恍惚。

  他回身笑笑，「你的生意，一天能賺多少錢？」

  「我……」白小菀怔了怔，回道：「這個不一定。之前只賣香皂等物，一天不過百來文的賺頭，好也不過幾百文。最近做胭脂妝粉，一天應該能有七、八錢銀子，如果銷量好掙個一、二兩，也不是沒可能。」

  上官天寰點頭，「還不錯。」

  白小菀覺得他神色明顯敷衍，趕忙又道：「最多的一天，就是在秦三小姐的花會上。因為小姐們來得多，又是頭一次買胭脂妝粉，零零總總，一共賺了四十多銀子呢。」

  上官天寰依舊點頭，「那不錯。」

  白小菀有些泄氣了。

  她在連廊上坐下，嘟噥道：「幹嘛問我這些？你是大富大貴的人，我賺這點兒，你自然是不看在眼裡了。可是本來，我賺百來文小小開心，賺幾兩大大的開心，上次一下子賺了四十多兩銀子，真是超級開心。」踢了腳下的小石子一腳，「真會掃興！」

  上官天寰見她低著頭，嘟著嘴，小腳丫子不老實的晃來晃去，倒也別有一番可愛。

  畢竟他一直都是威嚴有餘，親和不足，根本就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抱怨。這麼想著，不由在對面連廊坐下，笑著問道：「那從昨兒開始，你陪我一天就給你十兩銀子，如何？」

  千金難買一笑。

  不過是一點點小錢，倒也值了。

  「真的？一天十兩！」白小菀頓時眼睛亮了起來。

  陽光下，她的小巧瓜子臉瑩潤白皙，一雙杏眼水光朦朧。仿佛有漫天星光如海水般湧入她的眼眸，繁星閃爍、璀璨迷離，讓人忍不住沉醉其間。

  「你叫……」上官天寰柔聲問道：「小菀？」

  「對呀！」白小菀含笑偏著頭，笑容純真，仿若最清澈的甘泉水一般，透出清新怡人的淡淡幽香。她的神色帶著小兒女的嬌憨，以及可人，「你說好的，一天十兩銀子，回頭可別心疼錢反悔了。」

  即便是賣胭脂妝粉生意好，一天也不過七、八錢銀子，現在一天十兩，也就說是翻了十幾倍啊！哈哈，真是賺死了。

  上官天寰笑了笑，「不反悔。」

  但願……，這個小姑娘能有命留下銀子。

  不然的話，真是有些可惜了。

  這麼討喜的小玩意兒，活蹦亂跳，滿臉甜笑，讓人一見就心生愉悅。而且還不像那些啞巴似的貓貓狗狗，會說話，會關心人，留在身邊解個悶兒挺好的。

  「哎呀。」白小菀雙手鼓掌，「太好了，我這幾天就算是關門歇業吧。」

  她琢磨著，反正才賣出去了一大批胭脂水粉，暫時需求不大。正好陪著上官天寰廝混幾天日子，一天十兩，賺錢賺得簡直嘩啦啦的。等上官天寰新鮮夠了，她也回去了，再慢慢做生意也不遲。

  嘖嘖，還是土豪好啊。

  帶著滿足的心情，陪上官天寰逛了一陣，回去了，一夜睡得香甜無夢。次日起來，白小菀過去找上官天寰，卻被丫頭告知，「世子爺有事出去了。已經交待過，讓小菀姑娘自己先用早飯，不用等他了。」

  「行啊。」白小菀對此沒啥意見，坐下來，就開始呼嚕呼嚕喝粥吃早點。

  梁王府的丫頭們卻怪怪的。

  一個個對她，都比昨天多了幾分恭謹之色，退出去的時候都是低著頭，仿佛已經拿她當半個主子看了。到了外面，一個丫頭小聲嘀咕，「你說，世子爺是個什麼意思啊？不會是看上這鄉下野丫頭了吧？可……，也太小了點兒。」

  另一個道：「我也看不明白啊。要說不是，世子爺對她可是比對夫人都要好。可要說是的話，那也……，那也著急了點兒。」

  「就是。」前頭的丫頭悄聲道：「才得十來歲的年紀，又是鄉下毛丫頭，我倒是沒看出來哪點好了。」

  「噓！世子爺回來了。」

  兩個丫頭立馬閉嘴，低著頭，仿佛木頭柱子一般站好不動。

  上官天寰迎著日光走了過來。

  那飛揚入鬢的長眉，深邃的丹鳳眼，以及整個臉部優美無比的線條，彰顯出他是一個高大俊朗的成年男子。比起謝君謙那種謙謙君子，楚燁那種驕陽一般的俊美少年，更多幾分雍容華貴的氣派。

  不經意間，就令人自然而然心生臣服。

  上官天寰走到門口，兩個丫頭的腦袋垂得更低了。

  白小菀倒是沒有多想說什麼，擦擦嘴跑出來，「她們說你一大早就出去了。」笑著招呼他入座，「吃早飯沒有？粥還熱乎著呢。」

  上官天寰的表情微微一凝，片刻後，又釋然笑道：「好啊。」

  他覺得這種氣氛很奇妙。

  在王府，除了對著父親梁王需要畢恭畢敬，別的人都不用放在眼裡。所到之處，所見之人，見了他都是低眉順眼的，幾乎看不到臉。至於妻妾們，一個個爭奇鬥豔賣弄風騷，說三句話便有機關，何曾如此簡單的吃過飯？被人單純關心過？

  他進了大廳坐下，招招手，「你再吃點兒。」

  白小菀一臉為難的表情，「我剛才已經吃過了。」繼而見周圍下人噤若寒蟬，又改口，「再吃點兒也行，我胃大，多少都能塞下去。」

  上官天寰沒有逼著她吃東西，淡淡道：「你再隨便喝點粥，吃些點心，還是別吃撐了。」

  「哎。」白小菀不客氣的坐了下去。

  梁王府的下人都看傻了眼。嘖嘖……，世子爺居然擔心小丫頭吃撐了？這在王府，能跟世子爺一起吃飯那是榮耀，多少姨娘丫頭搶都搶不到呢。

  白小菀說是喝粥的，也沒客氣，又拿了一個豆沙包子咬了起來，「這個好吃，唔，不過你一個大男人，可能不愛吃甜膩的。嘿嘿……」她咧嘴一笑，「反正我正在長身體，拔個子的時候不怕胖，多吃點也沒關係。」

  上官天寰看她吃得香甜，也跟著有了胃口。

  一邊吃，一邊看她，「瘦得跟豆芽菜一樣，還怕胖？再說了，女人沒有肉算什么女人？不過你這樣的小姑娘，不懂也是正常。」

  「我懂。」白小菀連連點頭，把嘴裡的豆沙餡咽了下去，「你們男人都是口是心非，說什么女人肉多一點的好。其實，是要該長肉的地方長肉，不該長得一分也不能長，前凸後翹才是男人的最愛。」

  「前凸後翹？」上官天寰正喝了一口粥，聽了這話，差點笑噴出來。雖然忍住了，到底還是有些嗆，「咳、咳咳……，你這小丫頭，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周圍的丫頭們也是忍笑不已。

  白小菀哼道：「我說的是大實話。」

  上官天寰覺得和她在一起，心情就不錯。所以並沒有責怪她的粗鄙無禮，反而道：「那你還有什麼大道理，一起說了吧。」

  白小菀氣哼哼的道：「不說了，你們這些人虛偽的很，說實話光笑我。」

  上官天寰喝下了最後一口粥，放下筷子，「行，以後不讓別人笑你。」他目光淡淡的，朝著周圍的下人掃了一圈兒。

  丫頭們趕緊收斂了笑容。

  「哎呀，今天早上實在吃得太飽了。」白小菀揉了揉肚子，站起來道：「正好出去看看店鋪，逛逛街，順道消食兒了。」

  上官天寰道：「街面東頭最大的那個店鋪，我已經讓人買了下來。」

  白小菀吃驚道：「啊？這麼快。」

  「這是房契。」上官天寰從袖子裡拿出一張薄薄的紙，正是房契，「房子已經過了戶，上面寫好了你的名字，親自看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