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惱火

  謝璽當即就去了。

  葛氏看在眼裡越發生氣。

  寧氏幫白小菀幹活，和她說笑，謝璽也被白小菀指使的團團轉，一句怨言都沒有。還有婆婆郭大娘，為了錢，居然動手打了二郎！小姑子謝杏兒那般刁鑽的人，原先還和白小菀有過節的，也不啃聲兒了。

  這個白小菀才來謝家幾天啊？就混得如此風生水起的，實在留不得了。

  葛氏陰惻惻的看了一眼，甩手離去。

  白小菀當然瞅著對方臉色不好，不過也不好說什麼，免得一開口就吵架了。現在又熱火朝天的忙著做胭脂，也沒空搭理，反正提防小心點兒就是了。

  她現在滿心都是做胭脂的事兒。

  

  如今市面上的胭脂，都是把胭脂花的汁液收干濃稠，然後凝結成塊，再磨成粉，狀態堪稱殷紅如血。紅是夠紅了，但是也太過濃艷，稍微抹一點就紅彤彤的，而且晦澀，不是太好塗抹均勻。

  比如寧韻清，一塗胭脂就成了喜慶的瓷娃娃。

  即便她塗得不多，但是那種紅色太正，看起來也不是很自然的，所以這個時代的妝容都有些誇張，和後世的裸妝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白小菀的想法是，裡面加一些發酵過的米粉，讓胭脂接近腮紅的粉色。然後添加桂花油保持油性濕潤，添加貝殼粉增加乾爽柔滑，這樣上妝容易，更方便日常使用。另外還有一個想法，就是腮紅顏色可以擴充一下。不光有正紅，還有橘紅，紫紅，好比現代彩妝一樣豐富多彩。

  這一次，先嘗試了正紅色和偏黃的橘紅色。

  正紅色的不用說，橘紅色的也很好弄，把早先胭脂花里掏出來的黃色素，添加一點點進去就行了。

  「你說弄兩種？」謝璽看著不明白了，「胭脂不都是紅色的嗎？怎麼會有兩種？」

  白小菀解釋道：「紅色有很多種啊，大紅、朱紅、橘紅、紫紅，我只是先嘗試兩種，以後還可以弄更多種呢。你要知道，女人的衣服有很多顏色的，胭脂也要搭配，用同款同色的才更相得益彰嘛。」

  謝璽聽得一陣頭大，連連擺手，「算了，反正我不懂你們女人。」

  白小菀笑話他，「你才多大？還懂女人呢。」

  「我不跟你說話了。」謝璽羞窘，扭頭摔門出去。

  正巧寧氏過來叫吃飯，聽到這節也是好笑，「小菀，你這孩子怎地老氣橫秋的？跟你一比，璽哥兒倒像是小孩子。」

  白小菀嘿嘿一笑。

  心道，她本來就比謝璽年紀大得多，當然成熟了。

  寧氏又問，「你這些花汁都要曬乾吧？可是眼下天都黑了，沒日頭了啊。」

  「不用擔心。」白小菀解釋道：「賣花的石三叔說了，可以烘乾，時間比曬乾的方法還要短，方便快速。等下我趕緊吃完飯，先去灶上把汁液熬製濃稠，然後趁著餘熱烘乾，若是火力不夠，頂多再加幾根柴火就是了。」

  寧氏笑道：「原來如此。」

  白小菀跑去飛快的扒完了飯，就開始在灶上熬製。她一邊燒火，一邊不停的轉動，鮮紅色的胭脂花汁慢慢變得濃稠，越來越稠，沒多久就變成了糊糊狀。這個時候，便停下火開始烘乾，掌握溫度是關鍵，溫度不夠就要添一點點火。

  等到寧氏他們吃完了飯，這邊還沒忙完。

  寧氏問道：「要我幫忙嗎？」

  「行。」白小菀把烘乾好的正紅色胭脂胚拿到桌上，說道：「寧大嬸你幫我研磨成粉，等下晾涼了，我再過來加東西。」她則忙著熬製橘紅色的胭脂，又是一番折騰。

  寧氏笑道：「這倒有些意思。」

  心下微微悵然，如果寧家沒有落敗的話，她還是大小姐，現在十指不沾陽春水，閒了也可以挑弄脂粉膏類，不失為一種意趣。

  而現在為了賺錢，到底落了市儈俗氣的下乘。

  白小菀才沒那麼多想法呢，一邊熬製橘紅色的胭脂，一邊湊著這邊，「差不多了。」讓灶上慢慢烘乾，跑過來添加桂花油和貝殼粉，說道：「要是將就一點兒，把貝殼粉換成珍珠粉就更好了。」

  寧氏點點頭，「珍珠是個好東西。」

  白小菀笑吟吟道：「咱們現在的客戶都是鎮上的人，成本太高，價錢也高，她們肯定買不了多少。等以後我的生意做大了，去了縣城，府城，再做點珍珠粉配方的高檔貨，賣給達官貴人們，肯定更賺錢。」

  寧氏聽得瞪大了眼睛，驚訝道：「你都已經想這麼遠了。」

  白小菀候著臉皮笑，「人嘛，總要有個往前的奔頭，日子才過有希望啊。」又說到謝君謙身上，「我看君謙哥讀書厲害，以後中個舉人、進士不在話下。到時候，君謙哥為官做宰的，還不是要去大的地方？我正好跟著你們一起去了。」

  這話說得很是討喜，寧氏開懷道：「承你吉言了。」

  「好啦！」白小菀停下了手，又跑去灶上把橘紅色的胭脂塊兒拿過來，「寧大嬸，還是辛苦你碾碎一下，我的勁兒太小了。」

  「怎麼還有兩個顏色？」寧氏詫異道。

  白小菀少不得又解釋了一遍。

  寧氏聽了，夸道：「小菀，你可真是能幹。」

  「啊？」白小菀抬頭看了一眼，又低頭忙了。

  寧氏讚許道：「我覺得，你剛才說得很有道理。其實正紅色的胭脂，的確是有些太過鮮艷了，稍稍淡一些應該更好。至於你說的，紅色分成很多種的想法，也很好，搭配衣服更加合適了。」

  「嘿嘿，不然怎麼和別人不一樣啊。」白小菀笑道。

  十天後，她發酵的米也泡好了。

  找到寧氏幫忙，磨成細細的米漿，然後烘乾，便得了均勻白皙的粉末。先用來做胭脂，把之前做好的正紅色粉末和橘紅色粉末，按照比例添加，得到淡淡的紅色胭脂，和淡淡的橘紅色胭脂，十分接近現代腮紅。

  至於妝粉，同樣也是用發酵過的米將粉末為基礎，然後往裡添加貝殼粉、滑石粉，使得上妝更為容易。白小菀還特意往裡面加了落葵粉末，這樣一來，妝粉就呈現出若有若無的淺紫色，和尋常妝粉不一樣了。

  寧氏看的不明白，「為什麼要做成淡紫色？」

  「秘密。」白小菀眨了眨眼，笑嘻嘻道：「寧大嬸，你不妨用一下就知道了。」也不管寧氏推脫，非要拉她試妝，「放心，只會把你越打扮越美的。」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

  寧氏推脫了幾下，也就應了。

  白小菀拿來鏡子放在桌上，先讓寧氏洗臉，然後趁著皮膚濕潤開始化妝。那淡淡紫色的妝粉擦在臉上，使得寧氏的膚色白皙瑩潤，但又白得自然，看起來格外有光彩。

  寧氏驚詫道：「這是為什麼？好像跟平常的妝粉不一樣。」

  「當然了。」白小菀運用的是現代隔離霜原理，解釋道：「人的皮膚就算再白，其實都是偏肉色，偏黃色的，所以要用淡紫色來中和，這樣出來的效果更加白皙自然。」

  寧氏眼神驚訝，點頭笑道：「原來還有這樣的道理。」

  白小菀悄聲道：「寧大嬸，這可是我做的妝粉里的機密。除了你，我誰都沒告訴，你也千萬別讓別人知道了。」

  「放心吧。」寧氏笑道：「我一準兒嘴嚴嚴的。」

  白小菀笑道：「我去拿盒子，把東西都分盒撞上。」

  她一溜煙兒的，跑回房間拿小盒子去了。

  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麼玻璃盒子，塑料盒子，為了好看光滑，胭脂都是用陶瓷盒子或者木盒子裝的。白小菀來不及訂製陶瓷盒子，再說容易碎，因此找木匠定了一批木盒子，分別上了正紅色、橘紅色和奶白色的漆，再雕上簡單花紋，看起來也挺漂亮的。

  最重要的是，成本低，售價也可以低一點兒。

  這樣更加容易出售。

  「看起來，賣相還不錯啊。」寧氏打量了一番，問道：「今兒就去賣胭脂嗎？」

  「我正發愁這個呢。」白小菀坐下來，托著下巴嘟噥道：「胭脂妝粉不比肥皂，街面上隨便一吆喝就行。買這些的，大都是足不出戶的小姐太太們，在街上喊用處也不大。可是我一個小丫頭，去別人家，也根本進不了門啊。」

  寧氏聽了，沉吟道：「你這麼說，倒也是。」

  「先不急，反正胭脂妝粉烘乾了的，橫豎放不壞。」白小菀琢磨片刻，勾勾嘴角，「要是找一個什麼機會，能見到很多的小姐太太們，大力宣傳一下就好了。」

  寧氏想了想，說道：「這樣的機會倒是有。只不過小姐太太們辦花會，人家不會邀請你這種小丫頭去，倒是又不合適了。」

  「算了。」白小菀擺擺手，「反正不急在今天兜售。我先想想，一定要想個一炮而紅的法子，才能得打開銷路。」她起身，「算了，我先去買肥皂和香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