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2024-06-11 10:46:56
作者: 果子
第467章
商錦蓉拉住了他。「辭官不忙。我這場戲卻不能白做。你明日就把八王墓地的事辦完。六王爺最近護了咱家不少。說到底,皇帝和皇后他們要的是平穩前朝後宮,做不出偏頗的事情。他們不能為了我就大動干戈,用血流成河來做還我清白的代價。我都能明白,但那不表示我能接受。而這個皇太子,我保不了,你也保不了。若是他不知道,便是無能。若是知道,便是無情。要來何用呢?這江山是他的,他怎麼去坐於咱們沒有絲毫關係。這等人,還是早早離開了吧。你且等等看。若是他想辦法留你,也要看是什麼辦法。他若是聽了太子妃的話,企圖將來控制你,那咱們就一起詐死瞞名。咱們出事,京中財產小五可以接手。到時候萬家和公主府會幫忙。到時候她作為萬家的媳婦,可以帶著小六小七一同去湖河。那邊畢竟是他們熟悉的地方,將來皇上過去之後,對咱們的愧疚,也會對他們安好。」
聽著商錦蓉的話。唐光遠眉頭緊鎖:「你是說,這件事跟太子妃有關係?」
商錦蓉冷笑:「驚訝吧?沒想到吧?我也沒有。我之前跟她相處的機會雖然不多。但交流的次數卻不少。我從來都沒有看出過她居然是這樣一種人。不過怕也只有這種人才能讓人措手不及吧。說什麼太子誇我的次數多了,她心生妒恨。太子府中美女也有幾十人,她不去妒恨那些身邊的人,卻妒恨我做什麼?還擔心我會搶了她的位置不成?既不可能,這便是個藉口,一個她心裡扭曲的理由罷了。」於是她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了唐光遠。珍萍說的只是其中一部分,這些時日優兒調查出來的,遠不止這些。這個太子妃,也沒少在太子府里動手腳,那幾十名美女,除了有四位家世不算太高的有了子嗣之外,其他人連孕都沒有懷過,那便不可能讓她有一個毒害皇嗣的「機會」。
唐光遠聽完這些話,也是攥著拳頭,好半天沒有開口。心中對太子妃的恨意其實都已經是其次。讓他更痛苦的是太子居然再這件事裡,一直不聞不問。自己這麼多年來,自問從無虧欠,也盡職盡責。對他當年的賞識之恩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忠心不二的只希望太子可以登上那個寶座,從而做一個跟當今一樣的明君。可他似乎忘了,皇位是怎麼樣一個可以讓人改變的東西。
好半天,他才放開拳頭,長出了一口氣。「你說得對。這朝廷的一切本就跟咱們沒有絲毫關係。當初我雖然總是相信,太子將來也會是一個明君,在皇上身上,我也看到了輔佐明君的信任和希望。但我還是忽略了人心難測,時久情移的變化。太子……知道嗎?」
商錦蓉看著他:「他知道與否,重要嗎?」
的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無動於衷。這件事,多少權貴之家的內眷都在位他們說話,可太子無動於衷。
商錦蓉一臉的悲哀:「昭平公主和匯賢駙馬都曾為我在當街呵斥嘴賤之人。那些只有生意上交集的人也為我爭論過清白。皇后雖然沒能有什麼作為,但到底也調查了後宮,清查了權貴家的內宅口舌。皇上更是為了這件事跟皇后大發雷霆。你瞧瞧,太子做了什麼呢?」
「明日……我就當殿辭官。」唐光遠深吸了一口氣。
商錦蓉過去保住他的肩膀:「別急。你要先拒不早朝。只明日讓人把你挑選好的地方告訴六王爺就可以了。你不上朝,便會有人發難。有人發難,你就可以面容憔悴的上朝。在朝堂上,你可以一問三不知。渾渾噩噩一段日子,我再病情加重。我一定得逼太子有一個態度。就算將來我得詐死瞞名,我也要拉陸家和太子妃陪葬!」
按照商錦蓉的計劃。唐光遠一連七日沒有上朝。朝堂上果然有許多人都借著這個機會,在金殿上參了他一本。一共四個人說唐侯仰仗功勞藐視朝廷藐視皇上,實在是膽大妄為。頭一個出來為唐光遠說話的,不是董相,而是劉將軍。
劉將軍指著那四個人的鼻子,說他們肆意污衊忠臣良將。唐侯在之前為救回大殿下,剿滅悍匪餘孽身負重傷之時,他們怎麼不出來為唐侯慶功?偏唐侯因為妻子孕中重病,又受了這麼大冤屈愁苦無策,也染了風寒重病在身。連皇上都未加以怪罪,他們是哪裡來的心思,這就要彈劾唐侯?
有了劉將軍的話,董相便一語未發。但朝中跟唐家兩位侯爺有交情的人也有一些。第二個出班戰列為唐光遠說好話的,就是姜悉。緊跟著又出來六位大人,除了姜悉之外都是武將。這讓一隻在一旁的太子動了動眉梢。而這一幕,正好落到了姜悉的眼睛裡,這使得他心中警覺。
皇上自然不會為難唐光遠。他甚至商錦蓉這次病得極重,看起來的確兇險極了,連太醫院派去的人也說,侯爺怕是時日無多。這時候要去責難唐君平,不光失了君臣之義,也過於沒有人性了。畢竟這夫妻倆這麼多年忙忙碌碌,為的都是朝廷和皇族。換句話說是為了自己和自己的兒子,可偏偏出了這樣的事,他們父子都沒能做出什麼保護的姿態。唐光遠即便是心有怨恨,也是他所能原諒的。
思及這裡,皇上看向太子,見他眉頭深鎖。便問:「太子,你對這件事如何看待?」
太子連忙回到:「回父皇。兒臣不敢為安南侯說情,這萬一再有人給安南侯按一個結黨營私的罪過,那就更是害了他。」
皇上眉梢一挑。「為何有此一說?」
太子連忙跪倒在地:「父皇。自母后萬壽節之後,京城就流傳出了商瑛侯的一些謠言。那些謠言之惡,相信滿朝文武也都有所耳聞。商瑛侯為人正直,又是最善心不過的人。她忙忙碌碌為了天下百姓的腰包富足,懷著孕也從沒停止過奔波,卻換來如此惡意的造謠。換做是兒臣,也是受不住的。可兒臣明察暗訪,卻一直沒能找到謠言的源頭。可見造謠之人是奔著唐門雙侯的性命去的。而安南侯和商瑛侯都是國家棟樑,要動他們的人,必然也存了動搖社稷之心。兒臣想懇請父皇,下旨為商瑛侯洗刷冤屈,還雙侯府一個清白!」
這麼長時間太子對這件事都看似無動於衷的樣子。連皇上一開始都有些納悶。以唐君平對自己兒子的忠心,連自己做個做皇帝的都要放在一個平衡的位置上。兒子為何在唐君平不在京城的時候,對商錦蓉的事從不過問?甚至連太子妃也沒去過雙侯府一次。還是皇后說起,太子進宮跟她商量了好多次要如何為商瑛侯洗刷冤屈。母子二人多番查找都沒能找到造謠之人。而太子擔心他若是直接出面,會打草驚蛇,所以才再明面上沒有動作。皇上面對自己的妻子和最疼愛的嫡子,也是自己的繼承人。自然是不做他想。
今日太子冷不丁有這樣的舉動。皇上便知道,太子應該有了一些線索。於是他自然點頭:「那這件事,朕就交給你來辦了。務必在最快的事情,還趙卿一個清白。同時,亦不能放過如此惡毒之人。」
太子今日的舉動,在散朝之後就已經傳到了唐光遠和商錦蓉的耳中。
聽到這些,商錦蓉眉梢一挑,唐光遠也陷入了沉思。他們倆對太子都已經沒有了信任。但以太子多年的為人。他們又心中存了一絲念想。想著他們當年看中的明君繼承人,應當不至於齷齪至此。何況,太子要比皇上更了解唐光遠的為人,尤其是他對商錦蓉的珍愛之情。如果說太子是聽了太子妃的話,企圖用另外一個女人來控制唐光遠,顯然是不切實際的。而且如今許多事情還沒有完成,太子並沒有登基,他也不可能要這種方法除掉唐光遠。他們夫妻的能力有目共睹,一個有腦子的上位者,怎麼可能做出這樣自毀手臂的事情?
但無論如何,他們也沒辦法再全然相信這個未來的皇帝了。不過當天中午,唐光遠就接到了太子殿下的信函。並讓她見信之後,到八王府的「廢墟」一見。
商錦蓉看完信件。看著唐光遠:「此去,你打算怎麼對太子說?」
唐光遠道:「自然是去意已決。我要帶著你去家鄉養病。」
商錦蓉點頭:「也好。你不妨說出,把錦香居也一併交給他。只要給咱們一個合理的價格就行。」
唐光遠瞪大眼睛:「這怎麼可以?那是你家族的傳承!如何能轉賣出去?」
商錦蓉輕輕地搖了搖頭:「那裡儼然已經成了京城收集消息最好的地方。咱們離不離開,將來都是要交出去的。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談論這個買賣,可以多賣一些銀子。或許也可以換來太子的愧疚。至於家族的傳承,我還活著呢,我的手藝也有女兒來繼承。錦香居這個名字,也僅僅是個名字。換一個也一樣。等甩掉這些羅亂,咱們能做個清閒的生意人,那一個名字又算得了什麼呢。」
「可是……可以讓太子換個名字經營!」
「你是不是氣傻了?錦香居,已經成了招牌。若是咱們離開之後再用這個名字,走到哪裡都要被掣肘。若是這個產業落到皇族手中,倒是可以比再咱們手裡更興盛。也不算愧對我先祖留下來的名字了。阿遠。除了這些之外,其他的你一概不要提。更不要表現出任何這件事跟太子妃有關係。若是他真的一直在幫忙調查,他今日說出這些話,就是有了眉目。是保住他的太子妃,還是保住你這個忠臣良將。這是他的選擇。不是咱們的。」
「什麼時候離開,這才是咱們的選擇。」唐光遠苦笑了一下。
商錦蓉嘆了口氣,環住丈夫的脖子在他多日沒修剪鬍鬚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我親自做好吃的等你回來。」
曾經的八王府,如今已經將燒焦的地方全部清除乾淨了。還留下的半個王府,要等待春暖花開之後再繼續拆除。人人都知道這裡將來要蓋一座寺廟,為八王祈福。但為什麼要在王府蓋寺廟而不是重建之後給小世子和王妃居住,這就很耐人尋味了。所以也有人在背地裡傳八王慘死,不甘這人世間的榮華富貴,所以成了鬼魅還在八王府徘徊。皇上這才讓護國寺大師主持著將八王府重新修蓋成寺廟。以震住八王的冤魂。
所以八王府附近沒有人走。就算又迫不得以非要路過的人,也都不敢看王府一眼。就生怕會看到八王的冤魂正在牆頭看著他們。
今日的八王府里,唐光遠跟太子坐在了湖心亭里,桌面上放著茶果點心,看起來就像是這王府仍舊是熱鬧的當初。
太子親自給唐光遠倒了一杯茶。「君平,孤知道你在怨孤這幾個月的不聞不問。」
唐光遠沒有回應,也沒有舉起茶杯。而是低著頭,看起來神情恍惚。而不曾修飾過的臉因為鬍鬚的這樣,其實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太子有些尷尬,又道:「但孤也是無奈。當初的確是你們這些心腹良將一路幫著孤坐到了東宮的位置。但個中還有多少人的協助,相信你也一清二楚。陸家,在孤身後幫了不少的忙。」
唐光遠這下沒能控制住自己的動作,立刻就抬了頭。
太子一見唐光遠這樣,就知道自己猜測得沒有錯。他就說,以趙錦蓉那樣的智慧,怎麼會這麼久還查不到主使之人是誰。又為什麼一開始就去尋了自己的母后。原來真的是她不能動手,也不知道該怎麼動手。思及這裡,他心頭也是一陣悲涼。「孤如今貴為東宮,卻也有自己的掣肘之處。陸家於孤的確功勞不小。而太子妃又為孤生下一子一女,是孤的髮妻。要讓孤解決掉他們,卻是難上加難。陸家這些年……偷偷的也將手伸向了各處。可陸家人太過低調,連孤都被蒙在鼓裡。要不在調查淮來織造案件的時候,將一些事推到了檯面上,孤還茫然不知,孤的岳丈和舅兄,居然有如此大的心思。孤還未成皇帝,他們就急著要拉攏勢力,輔佐孤的兒子。君平,你我君臣相識這麼多年,孤雖是主,但卻也視你為友。雖然這次孤的做法的確對唐家傷害極大,但孤若不趁此機會清除這樣的外戚之家,將來父皇禪位,這陸家就會成為夏國的最大隱患,萬萬留他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