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2024-06-11 10:46:54 作者: 果子

  第466章

  珍萍不知道自己怎麼還活著。當她再一次清醒過來的時候,知道自己還沒死,心裡的慶幸和恐懼就讓她險些再次窒息。她是太子妃的陪嫁,跟她一同長大。在太子妃身邊出謀劃策多少年,卻不曾想,自己只是為了她好,讓她不要在繼續下去,卻遭受了這樣的毒害。

  如今自己還活著,若是被太子妃知道,那便是要再死一次的罪過。她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可以保護自己性命的趙錦蓉。便跟救了她的人說,她要見商瑛侯。

  珍萍是大白天一頂轎子被送進雙侯府的。本來快過年了,往來於雙侯府的人就很多。雖然商瑛侯如今名聲……但各府的人往來還是很頻繁。並沒有見多少豪門貴女真的跟商瑛侯斷了往來。反而有許多人來的勤快了一些。因此來了一頂轎子,還是從正門的側門進去的。一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誰也不會以為,這還有丫鬟婆子跟著的轎子裡面是一個差點兒死去的太子妃心腹。

  珍萍的到來讓很多是都變得豁然清晰。商錦蓉只是不明白:「我與太子妃也不是認識一日兩日。以前太子妃溫婉賢淑端莊大氣,從不像是會做這樣事情的人。你這麼說。我如何信你?」

  

  珍萍苦笑:「以前的小姐,也不過是在做她覺得那個時候該做的事情。皇子妃,要讓自己端莊賢淑和睦眾人。為皇子拉攏人脈。而太子妃甚至是未來皇后則不同。那要有手段,要能排除異己,要能掌控屬於自己的東西。之前我不明白她的想法,只覺得在皇后娘娘的萬壽宴上,因為娘娘的喜愛,您的位置略有僭越,她心中記恨。所以才出了這樣的主意。可我到臨死前才知道。她並不是因為那麼一點點小事。而是因為太子多次誇獎您的能幹,說您是棟樑之才,又說過無數次唐侯好福氣。她在心中早就存在了嫉妒之心。而她更嫉妒的是您的本領和您所創造的財富。所以她的目的是打算讓流言蜚語殺了您,讓您一屍兩命,而後再由她挑選合適的人,讓太子爺送給唐侯。從而掌控唐家的一切,和您的一切。而有了唐侯這個助力和您的那些財富,她將來就可以在後宮爭鬥之中穩穩坐住中宮之位。更以為可以讓太子覺得她有謀略有本領,更多信賴於她。」

  聽這珍萍說出這些,商錦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天底下還有這種想當然的事情:「她光靠著想,怕是做不出這樣瘋狂的決定吧?」

  珍萍低下頭:「有……有陸家協助……」

  商錦蓉頓時冷了臉。陸家,太子妃的母家,戶部尚書陸浩正。「呵呵。真好啊。」頭些日子,陸夫人還過府來安慰自己。說了一堆清者自清的話。卻原來不過是想看看自己到底被打擊到了什麼模樣。得虧自己心中早有算計,整日裡一副冰若不氣面無血色的樣子。不然還就打草驚蛇了。

  珍萍聽著商錦蓉這句話,心裡一哆嗦。「侯爺,奴婢這條命是撿回來的。自知對不起您,您要殺要剮都可。但奴婢尚還有一絲良知,希望您能多加小心,太子妃的最終目的,是要您的命。」

  商錦蓉看著珍萍:「你的命是我家鏢師從狼嘴裡搶回來的。而為你解毒的藥,是我調配的。你的命,是我的。」

  沒想到那就自己回來的人居然是唐家的,珍萍立刻以頭觸地:「侯爺!奴婢的命是您的!」

  商錦蓉點頭:「好。我且不論你這些是真是假。我自會去證實。但從今之後,你要改頭換面,換一個名字身份留在我身邊。只有這樣,才能保住你的性命。而我也會將你的家人從陸府中救出來。但我要你在必要的時候……」

  珍萍再次叩頭:「若是侯爺您能將奴婢家人救出。奴婢為您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讓人帶著珍萍下去。商錦蓉詢問優兒:「要改變一個人的容貌,需要多久?」

  優兒眉頭緊鎖:「若是簡單改變一些眉眼,十天半月即刻。但若是要徹底讓人看不出,則需要數年。而且您既然要她將來作證。就不能真的改變她的容貌。假面倒是適合她。除了費一些事,她也每日多個累贅,但可以立竿見影。上一次假面,可以堅持六到八日。有奴婢和英藍在,都可以為她更換容貌。」

  商錦蓉點頭:「那就你們來定。不過她現在身體虛弱。也暫時用不上。你讓英藍親自看管她。而你,則是去幫我調查這件事的真偽。不要假手他人。」

  優兒領命離開。葡萄才把心裡的憤怒說出來:「小姐。這太子妃也太過分了吧!您也沒有威脅到她什麼。她就是為了想得到您的東西,甚至是得到唐家的掌控權,就這般害您!這還是人嗎?!」

  商錦蓉也是氣得不行。她千算萬算,也沒有想過做這件事的人會是太子妃。其實即便頭幾日陸夫人不來,她也根本沒有懷疑過陸家和太子府里的任何一個人。她一直把他們唐家當成了是太子的心腹,做一切事情,甚至是忠於皇帝這件事上,他們夫妻都要先顧慮一下太子的情面。有好的東西,有給皇帝的,就一定也有同樣重要的給太子。這麼多年,他們自認從來沒有愧對過太子的一絲信任。他們做的永遠比太子賞識得更多得多。可到頭來換來的卻是太子妃的妒恨?

  自己的能幹是為了什麼?自己不會拿這些本領去換一個富可敵國?不會遠離官場去逍遙自在?不會把時間用在遊山玩水吃喝享樂?她們夫妻為什麼東奔西走?為了這些狗屁的權勢地位?

  越想越生氣,商錦蓉站起身,從衣服里掏出薄薄的軟墊,然後摔在地上。「葡萄。你先出去。我想靜靜的一個人想想對策。」

  接下來的幾日,商錦蓉連一日三餐都沒有出去吃過。一直到四天之後,她滿臉慘白的打開了房門,而後喚來葡萄:「你去喊太醫,就說我噩夢纏身,動了胎氣,怕是這一胎不保了。記得,一定要把這件事讓所有人都知道。」

  葡萄去尋太醫,張氏和李貞必然是最先聽到消息的。緊跟著,李家的人來了,張錦華和李憲也來了。之後六王妃和八王妃包括昭平公主等等都來了。但商錦蓉卻不是再等什麼人來。這幾日,她在空間裡折騰了許久。不但謀算了一個讓自己發泄的法子,也準備了一些可以讓自己容顏改變的藥水。加上優兒懂得的易容術,能確保萬無一失她才開了房門。所以她讓自己面如死灰的在那裡一動不動,任憑所有人呼喊,也都無動於衷。唯二知道內情的優兒和葡萄都知道這是主子計劃的一步。但至於主子究竟想要做什麼,連他們心裡都沒有譜。

  商錦蓉沒有懷孕,這一點皇上皇后心知肚明。而後宮知道這個消息之後,皇上對皇后大發雷霆。指責皇后辦事無能,這麼久了,卻連一個臣子的清白都洗刷不了。皇后委屈異常,心裡也有了埋怨。商錦蓉沒有懷孕,就自然不可能動了胎氣,那自然就是在給自己一種威脅。可是這威脅她又不能發火。畢竟自己的確是這麼久了什麼都沒有幫得上她。一個女人受了這樣的羞辱。又是一個那般驕傲的性子。就算是她,為了國家百姓操心費力,卻換來這樣,她也是要發怒的。

  可能理解歸能理解。被算計的感覺著實不好受。最終還是帶著太醫到了雙侯府。她要做的,就是得把這一「胎」給保住。不然八王妃肚子裡那個孩子,就活不成了。

  皇后親自看望商瑛侯。見到雙目無神,兩腮深陷,面色發灰的商錦蓉。這把皇后可嚇得不輕。她本是以為商錦蓉是在威脅她。但卻不曾想,人居然已經病成了這個樣子。

  即便是皇后的呼喚,商錦蓉也是無動於衷。除了正常的眨眼和吞咽,沒有給出任何反應。一旁的張氏和李貞,商錦蓉的接孩子都哭作一團。看到整個唐府都人人悲戚,各個都像是生無可戀的樣子。皇后的心也像是被抓成了一團。那麼一個明媚的女子,那麼一個鮮活的生命,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呢……

  這個年,唐家沒過好,皇帝家,乃至於京城的人都受了影響。往年,從臘月二十三開始,雙侯府和唐家的生意都會贈衣施藥,買什麼都會有贈送和折扣。這麼多年來,百姓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好處。也正是因為習慣了,才會不把這些當做是別人的恩惠。可一旦失去了這些,他們就開始不習慣了。而且不光是這樣。因為都說商瑛侯因為流言蜚語惡意中傷,積鬱於胸,又懷著孩子不堪重負,性命已經岌岌可危。所有唐家的生意,錦香居,心草堂,布行,點心鋪子,藥材行。包括唐家大小姐和大公子的一些買賣,甚至是李家的生意也都全部關門歇業。理由很簡單,他們要錢能有什麼用?還是得被人造謠污衊,乾脆就關了了事。帶著銀子去什麼地方不行呢。

  這麼一來,京城那些想要貪圖便宜的人就不樂意了。因此那些難聽的話就更多。這回唐家李家張家的所有人都不再忍讓。聽到說唐家一個字不好的,上去就打。打完了去報官吧!無所謂,被打的人言語侮辱,又不能拿出真憑實據,並造謠污衊堂堂朝廷命官國家的二品誥命二品的侯爵。等到的,自然是一頓杖責甚至是直接判罰去服徭役。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挨了打的人也不敢去告狀了。所有人都只是道聽途出,根本沒有人有真憑實據。因此這個新年,唐家這些家奴們在京城的路上不停的來回走動,聽到有造謠傳謠的就是一頓胖揍。無論男女他們從無顧忌。一時間人人都對雙侯府不敢再提半字。就生怕被毒打一頓還要被判刑。

  但這樣的確不是平息謠言的辦法。只會讓雙侯府的名聲更差。可商錦蓉根本不在乎。張氏和李家李家的人也不在乎。甚至六王爺因為之前八王爺的事情,也產生了逆反的心裡。更是在唐家跟所有人說,欠打之人就動手打!打死了都有他這個做王爺的給兜著!

  正月初十。唐光遠滿眼血紅的回來了。回府第一件事也沒有去看母親和姑姑。而是直接奔了自己的院落,去看自己的妻子。

  他是昨天靠近京城的時候,才聽到額京中這幾個月的事情。心裡的火就甭提了。再看到妻子病成這樣,連娘都流著淚搖著頭。他伏在妻子的床邊大哭了起來。

  商錦蓉動了動手指,緩慢的抬起手。張氏看到驚喜異常。「錦蓉,錦蓉動了!」

  唐光遠趕緊拉過商錦蓉的手。「錦蓉,錦蓉你別嚇我!是我沒用。我不該為了別人的事把你一個人留在京城。都是我的錯!」

  商錦蓉張開嘴,好多日子沒有說過一句話,這時候再開口,即便是假裝的,也有些沙啞了。「你終於,回來了。」

  唐光遠止不住自己的眼淚。親著商錦蓉的手:「我回來了。我以後哪兒也不去了。就在家陪著你!」

  商錦蓉裂開嘴,露了一個虛弱的微笑。「娘,我想。跟他單獨,說說話。」

  張氏和李貞趕緊帶著眾人離開。房間裡再一次剩下他們兩個人。唐光遠趕緊把門窗全部栓死。然後拉著商錦蓉的手:「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生病?」

  再一眨眼。兩個人已經到了空間。商錦蓉咳了好幾聲之後才伸了伸胳膊,也踢了踢腿。「我是沒病。可不得不病。我不但要病,還得想死。」

  唐光遠已經糊塗了。但聽到妻子說想死,他是一萬個不能接受的。「你在胡說什麼!」

  商錦蓉苦笑:「我若不死,你也不會頹廢無用。我們就不能離開。阿遠,我累了,我也厭倦了。這天下如何管我屁事?老百姓吃不吃得上飯又與我何干?我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個國家是否千秋萬代又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啊,就是吃飽了撐的才會操心費力這麼多年。我放著大好的年華不去享受,放著潑天的財富不去據為己有,我真是太缺心眼兒了。我想開了。既然沒有人會感念我的好,那我也不要活著了。我死了,就可以離開了。去哪兒不行啊?名山大川我還沒看過。廣袤的草原我也沒見過。我上輩子過的虧,我這輩子過得更虧。我得找回來才成。」

  雖然不知道妻子說的到底是為什麼。但那些謠言一聽就不是隨便那個人一提。而據說這些事已經傳了兩個月,自己剛走沒多久就已經這樣了。滿朝文武,皇上皇后,太子王爺,沒有一個人為他的妻子做出庇佑。他本就無心官場,又有什麼好堅持的呢?「好!你有計,我就按照你說的來。但要走,咱們也要光明正大的走!錦蓉,我這就去辭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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