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1、災劫落幕

  當紀京老祖頃刻間化身成為萬千燦爛光雨，飄灑下來之時，白凡佇立在下方，任憑光雨覆蓋周身，一時間心中感概萬千。

  武道修煉本就是一條逆天改命的路，要經歷無數枯寂光景，為了爭奪天地造化甚至要歷經九死一生，不惜屠戮眾生，尤其修煉到後期還要遭受漫天神雷的衝擊才能臻至更高層次的武道境界。

  

  武道天賦平平的武者想要在這一條荊棘之路上走的更遠，甚至要遭受的更多，尤其要臻至紀京老祖這個層次，更是要歷經更多。

  而紀京老祖為了心中的仇怨縱使被封印千年，衝破古陣依舊不肯放下心中的執念而落得如今隕落的悲慘田地。

  紀京老祖這麼做真的值嗎？

  白凡駐足良久，嘴角不由自主的浮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喃喃自語：「白家沒落，我為了白家崛起而拼命修煉，這麼做又值得嗎？」

  「白凡！老三……」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御空飛行徘徊在這片群山峻岭之間，沙啞的聲音迴蕩在此地，正是徐天象。

  「師傅，我在這裡！」

  只是幾息的時間，徐天象騰衝而下。

  心急如焚的徐天象疾步而來，那張布滿褶皺的老臉上略顯蒼白，此刻看到白凡安然出現在視野中，登時眉開眼笑。

  一臉倦容的徐天象跑到白凡跟前先是圍著白凡來迴轉了三圈，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小聲咕噥，「沒事？！沒事就好……」

  白凡汗顏道：「師傅，你是不是盼著我有事了才好？」

  「唔！」徐天象重重的吐了一口氣，突然回過神來，登時瞪眼立眉，悶聲訓斥道：「你這小子，怎麼說話的！老夫為了找你的蹤跡已經五天五夜沒合眼了！」

  徐天象皺了皺眉頭，渾濁的眼神中閃過一抹隱晦之色，凝重問道：「紀京老祖呢？他不是奪舍了你的肉身嗎？」

  白凡苦澀的笑了笑，胡扯道：「師傅，紀京老祖在油盡燈枯時恍然悔悟，就在剛才還說他糊塗了千年，罪孽深重，所以就剛才坐化了！」

  「呃！冥頑不靈的紀京老祖終有醒悟了，當真不易呀！」徐天象眼角瞥了一眼白凡，旋即低眉斂目，神色舒緩了許多，感慨道。

  徐天象突然問道：「老三，你何時開始修煉紀京老祖的《養劍術》？還有這《養劍術》又是從那裡得來的？在祖地十幾個老傢伙可全部知曉了你修煉紀京老祖的《養劍術》，這次回去你可少不了他們的盤問。」

  白凡摩挲著手指，似乎對眾位長老知道自己修煉《養劍術》這件事感到棘手，畢竟當年紀京老祖就是以劍術入魔道，而他則陰差陽錯的成了紀京老祖的唯一傳人。

  他思慮片刻，微微吐氣，坦然道：「在踏天梯時得到的獎勵便是這《養劍術》，還有兩柄青色小劍，從那以後我便開始修煉《養劍術》，每天按時餵養自身精血，配合修煉《養劍術》操控兩柄青色小劍。」

  徐天象負手而立，徘徊在白凡身側，瞅了瞅白凡清澈的眼睛，微微點天，他思慮片刻，扯了扯嘴角，古怪道：「這個理由倒是挺有說服力，不過以欒剛老祖的修為恐怕一眼便能看破你的小伎倆，不行，不行，這個理由還是有些生硬……」

  白凡聞聲後，不禁汗顏，苦笑道：「師傅，這《養劍術》真的是我從天梯上得到獎勵，只是這門功法有些邪乎，所以就一直沒告訴你。」

  徘徊不定的徐天象突然止住腳步，側首又瞟了一眼白凡，皺眉道：「難道真的是天梯上的獎勵？既然如此，那還怕什麼，跟師傅回去，他欒剛老祖就是再功參造化，他還敢把天梯拆了不成！」

  白凡：「……」

  白凡和徐天象腳踩斷龍劍御空直接飛往萬劍峰，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師徒二人落在萬劍峰頂部。

  萬劍峰峰頂，曠闊的廣場上人頭攢動，足足有上千弟子佇立在此地，此刻所有人噤若寒蟬。

  偌大的廣場上氣氛莊嚴肅穆。

  一裘襤褸長袍的欒剛老祖隻身一人佇立在劍閣外的基台上，只見他眉心有一道猩紅的血痕，他披頭散髮，無形中有濃郁的死氣繚繞周身，體內浩瀚的生命氣息竟然在飛速流逝。

  欒剛老祖淡淡瞄了一眼從千仞山外圍歸來的白凡師徒二人，嘴角微微抿了一下，正色道：「老夫時日無多，再次踏入劍閣將永遠出不來了！」

  「欒剛老祖！」

  基台下方十幾個發須皆白的長老頓時一臉悲愴，痛哭涕零。

  而不知佇立在高處的欒剛老祖身份的弟子則是面露狐疑之色，不禁面面相覷。

  這個削瘦的老頭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讓師尊，師叔，師祖如此悲痛不已。

  唰——！

  基台下方的十幾位長老齊齊下跪，站在他們身後的上千弟子此刻見身為洗劍宗長老的十幾個白凡蒼蒼的老者下跪，他們也隨大流跟著下跪。

  欒剛老祖苦澀的笑了笑，輕輕搖頭，平淡道：「之前老夫在重創紀京師弟的同時，也被他的一柄通玄小劍刺入眉心，如今元神即將崩潰，活不過今日了！洗劍宗當代掌門李呈罡已經隕落了，洗劍宗傳承數千年不可一日無主，黑宗，洗劍宗日後就由你來掌管吧！」

  跪伏在基台下方的黑宗長老豁然抬頭望向欒剛老祖，神情無比悲愴，低吼道：「老祖，你不能隕落，洗劍宗還需你來掌管！」

  欒剛老祖道：「武道修煉只有踏出最後一步才有望問鼎長生，飛升上界，當初老夫只是不願看到洗劍宗在千年大劫之時徹底覆滅，才一直停留在這裡，錯過了飛升之期，註定要隕落於此，現如今老夫時日無多，這洗劍宗當由你們這些個後輩接管。」

  「唉……！」

  欒剛老祖微微嘆氣，只是深深地巡視了一眼眾位長老弟子，轉身朝劍閣內踏了進去。

  轟——！

  欒剛老祖踏入劍閣片刻之後，一道燦爛耀眼的光柱頓時從劍閣內沖天而起，眨眼間，這道光柱化作漫天燦爛光雨，揮灑在整座萬劍峰。

  「欒剛老祖！」

  十幾位跪伏在基台下方的長老頓時悲鳴。

  漫天燦爛光雨飄落，片片光雨散落在跪伏在萬劍峰峰頂的弟子，長老身上，頃刻間，曠闊的廣場上發出一連串噼里啪啦的沉悶聲響。

  片片光雨融入諸多弟子，長老身上，化作一縷縷極其柔和的氣流竄入他們的體內，身體遭創的長老瞬息間恢復如初，數百名弟子竟然連續晉升數個武道小境界。

  欒剛老祖在隕落之時將一身造化施捨給洗劍宗諸位長老弟子。

  尤其黑宗長老體內氣機瞬間充盈隨時都有可能踏入更高層次，他起身抬頭望向劍閣，邁著沉重的步伐直接朝劍閣上方行去。

  黑宗長老佇立在基台上俯視眾人，鄭重其事道：「天照峰遭受滅頂之災，數百弟子慘遭無妄之災，如今尚有百名弟子存活，從即日起，各峰攜手重建天照峰，洗劍宗仍舊為五峰。」

  「我等謹遵掌門口令！」

  基台下方，上千人聲音如天雷轟鳴，驟然從萬劍峰峰頂轟響，瞬間響徹整座千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