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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忽然中毒

2024-06-11 08:05:36 作者: 雲月皎皎

  見姜妧穿的單薄,身子還在顫抖,長孫翌忍不住皺了眉,起身就將人打橫抱起,徑直走向羅漢床前,將人放在暖和的床上,又將枕頭墊在她的身後,讓她靠著能舒服些,再嚴實的蓋上被褥,邊輕聲問:「怎麼這個時辰還沒睡?」

  她本就不是沉睡之人,只要有些動靜便能醒過來,更何況那陣呼嘯的冷風,姜妧原本還惺忪的雙眼此時也澄明起來,感受到男人的寒氣有些瑟縮:「今日睡得晚些,你這個時辰怎麼會出現在宮裡?」

  兩人靠的極近,長孫翌發覺自己渾身沾著寒冷的雪氣,恐怕她會浸到寒意,便抬手將濕潤的厚氅脫下,搭在金絲屏風上,又坐回床前,也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從錦被中摸出她冰冷的雙腳,用溫熱的大手替她捂熱,神色如常的問道:「可覺得暖和了些?」

  這樣親昵的動作叫姜妧不由想起前世,那時也是如此,她因為體質寒涼,到了冬日裡,別人像大火爐,她就是個冰窖,後來嫁人後,長孫翌也總想法子幫她暖身,可即便宿在燒熱的炕上,她這手腳依舊冰涼,後頭長孫翌便每日用體溫替她暖身,長此以往,她的寒症也改變了些。

  但是今生因為上回落水,這毛病也就隨之而來,沒有人日夜替她暖身,所以每夜到天亮,手腳都是涼著的,只是不如前世般嚴重,只要夜夜泡著腳,情況也能改善。

  畢竟過了好些年頭,他熟稔的動作叫姜妧還有些不習慣,只好羞赧的點頭,可再遲鈍,姜妧也發現今夜的他不對勁,始終沉默寡言,神情也辨不出喜怒,她有些遲疑的開口:「你是怎麼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姜妧仔細回憶最近發生的事,卻發現怎麼也找不著頭緒。

  長孫翌的動作忽然一頓,而後又若無其事的捂著她的雙腳,溫和笑道:「沒事,就是想來看看你。」

  

  他這樣的舉動反倒叫姜妧更加疑心,抬手按住他的手掌,抬眼注視著他深黑的瞳孔,正色道:「你說過的,有什麼事我們共同面對,你不要瞞著我,到底怎麼了?」

  看著少女憂心的模樣,過了許久,長孫翌才移開眼神,他的聲音很平穩,卻滿是苦澀:「祖母回府後忽然咳血,現在還沒醒過來。」

  明明上午還見老夫人老當益壯的模樣,不過一個下午的功夫,怎麼會忽然重病咳血,甚至還昏迷不醒,聽見這消息,姜妧忍不住驚呼:「怎麼會?老夫人白日裡還好好的。」

  況且前世里這時江老夫人的身體雖不康健,但也沒有出現過咳血昏迷的症狀,要說咳血那是將死之人的徵兆,明明江老夫人尚且還有幾年的壽命,也是在她與長孫翌成親後才病入膏肓的。

  「請了太醫過去問診,說是中了毒。」長孫翌的聲音帶著沙啞,在皎潔的月光下,那雙黑亮的眼眸此刻深不見底,清雋的身影此時也顯得孤寂清冷,落寞有含著些無助。

  在衛國公府中,長孫翌畢生的溫暖全來自於江老夫人,他自小由祖母帶大,身邊沒有親娘,父親更是公務繁忙,滿腔的孺慕之情都寄托在祖母身上,可以說祖母就是支撐他的信念,可如今他還沒有成家立業,更未娶妻生子,他甚至還未盡到孝道,祖母卻突然病重,還沒能含飴弄孫,危在旦夕,長孫翌現在的心情自然是不必言說。

  「中毒?!」乍聽聞姜妧還有些茫然,轉念才明白,中毒才能解釋為何江老夫人忽然咳血,可是江老夫人今日是在宮中赴宴,與眾人同吃同喝,怎麼會忽然中了毒?並且也沒見其他人有中毒的症狀。

  「太醫可有說是什麼毒?可有法子解?」畢竟這所有的毒藥可能危害性命,不清楚毒藥也就找不出解藥,只怕江老夫人也會命懸一線,姜妧難免有些焦急,忍不住抓著他的衣襟尋問。

  長孫翌起身替姜妧將散落的錦被蓋好,抬手輕撫著她的後背,溫聲安慰她:「是邊塞的毒,已經日積月累有段時日了,因為今日吃了蝦仁才刺激了毒性,好在毒素還沒入五臟六腑,只要早日找到解藥,祖母就會有救。」

  儘管他說的輕描淡寫,但姜妧還是能從他的語氣中感受到濃重的悲痛之意,看著男人坐在夜色中,身影清瘦的厲害,姜妧心疼的攬住他的脖頸,雙手輕輕撫上他長滿短須的下巴,黑夜裡沒發覺,就這麼一晚上,他的下巴上已經長滿了扎手的鬍鬚,可見他是多麼疲倦與擔憂,忍不住輕輕親了親他的下巴,然後柔聲道:「你放心,祖母是福壽綿長之人,她一定不會有事的,明日一早,我便去召集太醫院所有太醫會診,馮太醫妙手回春,肯定能醫治好祖母,到時再稟明父皇,一定能將那下毒的兇手繩之以法。」

  事已至此,為今之計只有等馮太醫佳音,姜妧在心中為江老夫人祈禱著,只求老夫人能安穩度過危機。

  想到那個對她和藹可親的老人,姜妧心中也滿是悲痛,她與長孫翌成親後,老夫人是真將她當做親孫女看待,甚至還拉著她的手說:「只要阿翌欺負你了,你就來找祖母,祖母替你教訓他。」

  念及此處,姜妧的眼眶有些濕熱。

  長孫翌攬著少女嬌軟的身子,將疲倦的頭埋進她的脖頸中,聞見馥郁的香氣,只覺得滿心的悵然都被填滿,笑著答應:「好。」

  瞧他睏倦勞累的模樣,姜妧於心不忍,便往床榻裡邊挪了挪,輕聲道:「外邊風雪大,這時候出宮難免受涼,也得折騰,不如你先睡會兒,明早些我再叫你。」

  的確,隔著窗柩都能聽見北風呼嘯的聲音。

  長孫翌的確是疲憊的很,也沒有推辭,脫去外衣和錦靴,掀開被褥躺下去,側身將人攬住懷中,低頭吻了吻她冰冷的臉頰,溫聲道:「睡吧,明早不用你叫我。」

  習武之人對時辰向來敏感。

  姜妧點頭應聲,然後又壓低聲音道:「明日我想去看看老夫人。」

  許是長孫翌已經困及,只低低應聲:「好。」

  姜妧也不想打攪他休息,於是安心的依偎在男人溫熱的懷中,也閉上了眼睛。

  大約天朦朧亮時,姜妧感覺到身邊人起身,又替她拉攏好錦被,然後眉心傳來溫熱的觸感,可抵不住夢境的誘惑,還是沒有睜開眼,直到天光姜妧才醒過來,身邊被褥早已冰冷。

  怔楞了許久,又想起昨夜長孫翌說的話,忙喚人進來伺候梳洗。

  因為要去衛國公府探病,姜妧也沒閒心打扮,只讓玉簪挑了身素淨的衣裙,連早膳也沒用就急急去了永壽宮,太后與衛國公老夫人感情甚篤,此番病重,多年老友危在旦夕,只怕太后才最受不住打擊。

  果真是這樣的,今早太后便得了消息,當即沒昏過去,現正帶著馮太醫準備出發,往衛國公府去,姜妧忙跟著上馬車,也好能安撫住太后的情緒。

  路程不遠,姜妧的手卻被太后緊緊握著,交握的掌心滿是汗漬。

  太后的另只手則不停的滾動著佛珠,嘴裡念叨著,大致是求老天爺庇佑的話語。

  到了衛國公府,衛國公從天黑守到天明,徹夜未眠,此時跪在太后面前,眼下儘是青灰,面色疲倦不堪,相比之下,衛國公夫人林氏則要更有氣色,甚至還有閒心畫眉塗脂,太后心中的怒意頓時上涌,忍著才沒有發作。

  對上太后凌厲的目光,林氏心中惶恐不安,慌忙垂下頭,不敢直視。

  「起來吧,前邊帶路,領哀家過去看看。」太后也沒空與她計較,揚了揚手,示意他們起身。

  到了江老夫人所居的榮德堂,沒離近就聞到抹濃郁的藥味兒,太后更是憂心,顧不得其他,徑直加快了腳步,婢女們忙上前推開門。

  只見內室里,江老夫人躺在塌上,因為病重臉色蠟黃,依舊昏迷不醒,甚至還在沉睡中咳嗽,聲聲泣血,姜妧看著難過,太后看著更是不忍,坐在床榻,握著老夫人滿是褶皺的手,眼眶不由濕潤,聲音晦澀:「你說說你……怎麼這麼突然就……」

  姜妧站在旁邊,眼眶也有些酸澀:「皇祖母,您注意身子……讓馮太醫先替老夫人看診吧……」

  衛國公正和馮太醫交代江老夫人的病症,恭敬的朝他行揖禮:「就勞煩馮太醫了,還望您盡力挽救老母。」

  屋內眾人也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只盼著奇蹟能夠出現。

  馮太醫也不敢耽擱,忙上前替江老夫人問診,姜妧扶著太后退到身後去,怕擾亂他行醫,太后便讓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幾個婢女給馮太醫打下手。

  出了房門,太后凜冽的看向面前的眾人,正容亢色道:「阿翌,你告訴哀家,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有查出是因何中毒?毒物來源所在?」

  因為來的匆忙,只聽見傳信的說衛國公老夫人是中毒病危,太后還沒摸清原委就來了衛國公府,此刻正好理清緣由,也好幫著找出下毒者,早日拿到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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