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百盞花燈
2024-06-11 08:05:11
作者: 雲月皎皎
從定國公府出來後,姜妧上了馬車,準備回宮去。
待馬車行駛到長平街時,忽然停了下來,只見紅玉下車去拿了張紙條來。
是長孫翌的字跡,上邊寫著讓姜妧去趟六合齋,有要事與她相商。
從上次宮宴過後,兩人說來也有十幾天沒見過面了,想到兩人即將要見面,方才的愁眉苦臉也都消失,換上的是欣喜的笑容。
招手便吩咐內侍將馬車轉去六合齋。
姜妧的表情落在紅玉眼底,她不由有些擔憂,雖說自己公主還沒長大,但到底是男女八歲不同席,公主還不知事,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這丞相大人總是個成年男子,也不該如此不知分寸,好幾次她都瞧見與他見面回來後,公主唇上的口脂總是消失不見,但礙於姑娘家的名聲,她不敢多說多問,公主畢竟是尊貴之身,即便這丞相再位高權重,公主也不能被欺負了去。
紅玉害怕自己再不問清楚,公主要是再被他哄騙著做出什麼失了清白的事,只怕是追悔莫及,於是便斟酌著開口:「公主……您與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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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欺負您了?」
此欺負非彼欺負,姜妧心思通透,自然明白紅玉話里話外的意思,可是被這樣直白的發問,便是姜妧也不由臉熱,當即否認:「不是這樣,沒有的事兒。」
紅玉看見姜妧嬌羞的模樣,不由大驚失色,脫口而出道:「公主,這可使不得,私相授受說出去是要被人詬病的。再說那丞相大人長你幾歲,他這就是在占你的便宜呀!」
姜妧也知紅玉是為了自己好,恐怕她以為自己是不明事的小姑娘,是被長孫翌哄騙的,可姜妧卻最清楚自己,她也不舒服別人說長孫翌的不好,於是正了神色,鄭重的同紅玉開口:「紅玉,今日本宮將話與你說明白,本宮與他遲早有日會成親,你說是私相授受也好,私定終身也罷,本宮早已認定了他,就不會在乎流言蜚語,你且放心,在成親之前,我們不會做出不知分寸的事。」
聽完這番話,紅玉的神情已經不止是震驚可以形容,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姜妧,在她的心目中,姜妧從來都只是純真乖巧的小姑娘,沒想到她會做出如此驚天駭俗之事,她訥訥開口,還想規勸:「公主……」
姜妧知曉紅玉是好心,她怕自己會誤入歧途,耽誤了終身,畢竟上流世家中出了不少這樣的個例,可紅玉卻不知,正因為對象是長孫翌,她姜妧才不會像那些女子一樣的結果,正是長孫翌,她才不在乎自己的名聲。
「紅玉,你不必再多說,本宮早已下定決心,即便在父皇母后面前,本宮也是如此,他是良人,所以,你不必多慮。」儘管姜妧面上帶笑,語氣卻是堅決的。
紅玉也心知姜妧不會改變主意,長孫翌正受聖上重用,又是高官俸祿,衛國公府是高門大戶,他也是正人君子,在長安城這些世家子弟中,的確再也找不出比他出色的少年,若是配公主,還是配得上的,有聖上和皇后在,想必他也不敢哄弄公主,這麼一想,紅玉才覺得能接受些。
紅玉嘆了口氣,倒了杯熱茶遞給姜妧,最終還是妥協道:「只要是公主歡喜,奴婢也不阻攔,只是日後有什麼事還是告知奴婢一聲的好,免得奴婢想打遮掩也束手無策。」
得到紅玉的點頭,姜妧自然是高興的,何況紅玉還願意替他們遮掩,那最好不過,她拉住紅玉的袖子,甜甜笑著,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掛上兩個淺淺的梨渦,可愛極了。
馬車很快就到了六合齋。
下馬車時,紅玉特意給姜妧裹上厚厚兔毛兒披風,戴上帷帽,再帶上手爐等物一應俱全,就怕待會兒再被那位大人數落。
六合齋沒有因為天氣冷而蕭條,反而還是門庭若市,不少人都願意來這兒喝口熱酒,再吃吃小菜,過得也算愜意。
姜妧一行人跟在帶路的夥計身後,上了二樓最好的廂房,外邊守著安平和幾個侍衛,剛準備開門進去,就被安平攔了下來。
他先行了個禮,然後笑眯眯的看著姜妧身後的紅玉,不說話也能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只能姜妧進去。
「紅玉姑娘,不如咱倆下去喝喝茶,這兒有侍衛守著,您不必擔心。」安平指了指下面空出的桌,笑著和紅玉商量。
答應歸答應,但是讓公主一人在這兒,她不太放心,有些為難的看了姜妧一眼,直到姜妧點頭,才勉強同意。
兩人走後,姜妧才推開廂房的門走進去。
屋內漆黑一片。
姜妧才跨進門中,忽然有些望而卻退,沒等她轉身,身後的門被一陣風力關上。
她頓時置身於看不清五指的黑暗中。
沒讓她等多久,在她身邊左右兩側,竟然亮了兩盞兔兒花燈,沒等她細看,屋內漸漸點亮更多的花燈,有蓮花燈,還有龍鳳燈,絹面上還有字,掛著玉墜穗兒,各式各樣的圖案,精巧又美觀,燭光慢慢照亮了整個廂房,就似張燈結彩般,美的目不暇接。
姜妧看著面前的美景,忍不住發出讚嘆聲:「好美……」
不久後,男人清朗的聲音響起:「公主可還算滿意?」
姜妧看著身姿頎長的男人從暗處走出來,沿著精巧的花燈走過來,被搖曳的明燭映襯的五官俊美無雙,正步履穩健的走向她。
看見他溫文爾雅的模樣,姜妧忽然覺得眼眶有些酸澀,竟忍不住落下晶瑩的淚水來,帶著哭腔道:「本宮自然是十分滿意的。」
長孫翌走到她的面前,輕輕撫著少女的發頂,聲音飽含著寵溺與心疼:「怎麼還成小哭貓了?」
兩人對面而立,聞著男人身上特有的清冽味兒,姜妧忍不住伸手攬住男人勁壯的腰身,將頭埋在他的懷中,聲音悶悶的:「誰哭了,我只不過是眼裡進了灰塵。」
「那要不要我給你吹吹?」長孫翌的聲音明顯帶著笑意和調侃。
「已經好了。」說著,姜妧鬆開了男人的懷抱,轉身去看那些模樣精緻的兔兒花燈,方才沒注意,仔細看才發現上邊有他親手寫的字。
面前那盞兔兒燈上寫的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這分明就是情話,姜妧羞紅著臉去看旁邊的蓮花燈,發現上邊也題了字:「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這些詩句都是情詩,也虧得他寫的出來,姜妧不由嗔道:「你,你好不害臊。」
長孫翌低聲輕笑,握住她的手,鄭重的吻了吻:「我不想因為害臊再次失去你。」
他說的正是因為前世沒將愛意說出口,才讓兩人之間產生了這麼多誤會,最終遺憾終生。
「這些花燈都是親手所做的?」姜妧側首看見身後的茶桌上滿是裁廢的絹紙和綢緞。
長孫翌點頭,誤以為她是覺得沒做好,解釋道:「初次動手,還不太熟練。」
姜妧不由動容,眼中滿是驚喜和雀躍,牽著男人的大手,看著滿屋花燈,她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拉下他的肩膀,踮起腳尖輕輕的親了親男人的臉頰,然後害羞的偏過頭去。
不料被男人粗糲的大手擒住下巴,握住她盈盈的腰肢,一手托住她的後腦勺,狠狠的吻了下去,濕熱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少女嬌嫩的臉頰上,直到少女喘不過氣來,才將人放開,抵著她的額頭輕笑著說:「這才叫親吻。」
姜妧被親的臉頰滾燙,不想再繼續這個問題,免得他又狼性大發,於是問他:「你先前說有要事相商,是什麼事?」
長孫翌撫了撫她的發頂,拉著她坐到茶桌前,給她倒了杯熱茶,才坐下來開口:「你方才從定國公府回來,想必是已經知曉徐姑娘正在議親的事了吧?」
姜妧捧著熱茶點頭,有些詫異他為什麼也會關心此事。
誰知長孫翌看出了她的想法,同她解釋道:「只要與你有關的事我都會在意。」
姜妧覺得手裡的茶水就和蜜糖一樣甜,他的意思是說,因為自己在意徐姐姐,他又在意自己,所以他會為了她去幫徐姐姐。
「你不必因為前世的事情心煩,據我所知,左驍衛大將軍是被人陷害而亡,並不是因為戰死沙場,所以你不必憂心他不是徐姑娘的好歸宿,他為人正直,又驍勇善戰,堪的上良配,只是為奸人所害,只要我們能抓住那叛賊,前世的悲劇也就不會再有。」長孫翌溫和的聲音在姜妧耳邊響起。
「你說什麼?如果真是如此,那是最好不過,你可知道那奸人是誰?」姜妧忍不住眉開眼笑,如果此時當真,那徐姐姐就不必守活寡,她和左驍衛大將軍就能終成眷屬,豈不是大好事。
長孫翌目中滿是笑意:「當然是真的,只不過那人的身份,我已有些眉目,還沒來得及細查,我相信咱們只要嚴加防範,就能揪出那條狐狸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