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東窗事發

  丁香很快被胡姑姑帶過來，她跟在身後，垂著腦袋，心如死灰，掀開眼帘便見殿內情形，尹美人被倆人五大三粗的姑姑壓跪在地上，嘴裡還堵著帕子，丁香更加的萬念俱灰。

  這永壽宮中擺出這麼大陣仗，擺明了就是要處置尹美人，而她今日早晨去廣明宮送信物時，被傅皇后的人抓了個現行，現在傅皇后已經知道她包藏禍心，勾結妃嬪，只怕此事難以善了。

  幸好此回只是叫傅皇后知曉了她與尹美人投鼠忌器，還尚且不知她陷害朝陽公主，若是被傅皇后和太后知道，只怕她今日這層皮都保不住，現在只希望尹美人機靈些，不要將別的事情交代出來，她們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丁香當即便忽略的尹美人含有深意的眼神，徑直走過她的身旁，低著頭屈膝請安：「奴婢見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尹美人。」

  傅皇后冷臉抬起下巴，睨了明顯神情不安的丁香一眼，也不說太多廢話，長驅直入：「你與尹美人暗中勾結，出賣朝陽公主的近況消息，意圖謀害朝陽公主，可有此事？」

  

  丁香『噗通』一聲跪下，猛地叩頭：「娘娘恕罪，奴婢冤枉，奴婢自小便伴在公主身邊，怎麼會謀害公主呢？娘娘明鑑啊！奴婢只是一時不忍，尹美人還在尚宮局時，奴婢與她便是好友，她成為美人後，感念著這份情誼，便時常與奴婢走動，她不過是有心討好公主，奴婢見她誠心，一時不忍，才會告知她一些公主的喜好與近況，還望皇后娘娘明察秋毫，絕沒有謀害公主的意味在。」

  這一番說辭竟將尹美人的狼子野心硬生生的掰扯成可憐的後宮妃嬪，不得不說，這丁香能成為朝陽公主的大宮女，還真有幾分心機和嘴皮子功夫。

  但傅皇后久居高位，掌管後宮大小事務，又豈會被丁香這一番話說服，勾起唇角冷笑：「那你告訴本宮，你將公主的近況告知尹美人，是因為尹美人有心討好公主，那尹美人是如何討好公主的？你說給本宮聽聽，是送去了什麼吃食，還是送了金銀珠寶？亦或者是綾羅綢緞？」

  丁香一聽，臉上瞬間沒了血色，心中猶如墜有千金重，她怎麼忘了尹碧綠是個什麼性子，自私自利，又貪婪無厭，出了名的鐵公雞，好不容易擁有了錦衣玉食的生活，豈會願意為別人拔一根毛，實在是失算，但話已說出口，改口便是中了她們的算計，即使咬著牙也得硬撐下去：「回娘娘的話，尹美人送來的東西奴婢本想收進庫房之中，但鳳鳴殿中事務繁雜，奴婢一時也就沒時間去清點，現下還都在奴婢房中。」

  好在她努力了這些年，在聖眷非凡的朝陽公主身邊當差，有主子們的賞賜，還有底下的人孝敬上來的，一來二去，也存了不少好東西，就算是傅皇后派人去查，也是證據確鑿，無話可說。

  沒等丁香得意完，就聽見殿外傳來一聲熟悉的少女聲音：「本宮怎麼不知道何時叫你收下了尹美人的禮？你說的可是這些？」

  丁香驚愕的轉頭，只見來人一身絳色衣裙，眉眼意氣風發，身後跟著倆個容貌迭麗的宮女，她們雙手捧著幾盤珠翠環繞的珠寶首飾，皆是富氣貴重的樣式，隨便拎出一件都價值不菲。

  看見朝陽公主姜妧的來臨，與她們手上的珠寶，丁香的面上終於露出灰敗之色，她存下來的好東西，皆是在朝陽公主那裡過了明路的，就算是姜妧不知，鳳鳴殿的眾人也知曉，至於其中究竟有沒有尹美人送來的東西，一查便知，她之所以敢這麼開口，就是因為朝陽公主不在宮中，現她回來了，自己也就死到臨頭了，丁香眸中凶光畢露，盯著紅玉與花朝恨得發緊。

  姜妧緊抿著唇，上前給傅皇后和太后行禮，然後坐在了太后的身旁，掃了底下一眼，眉頭微蹙。

  太后也斂了先前的厲色，和煦的撫摸姜妧的頭髮，笑問：「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阿翌回去了？」

  姜妧點頭乖巧的答：「嗯，剛回到鳳鳴殿，就見人正在清查丁香的房間，孫女便跟著一同過來了。」

  說話間，傅皇后揮手叫人將那具屍體抬了下去，抬眸看向太后，目光徵詢她的意見。

  太后並未多說，稍稍點頭，畢竟此事和姜妧也息息相關，她也不小了，是該要學會如何處理這些胺臢事，身為皇家子嗣，註定不能平靜度過一生，這些勾當勢必不可少，若是以後太過於單純，待他們百年之後，只怕她連自己都護不住，會叫那些人吃的連骨頭都吐不出來。

  傅皇后也不再說這個話題，而是低頭看向跪在殿上的丁香，神情冰寒，抬手將一沓話本子扔向她：「說吧，此事可是你所為。」

  傅皇后的語氣十分平靜，眼神也毫無波瀾，顯然是手中掌握了不少證據，能置她於死地，而她先前的狡辯無異於是在自己的臉上扇了個大大的耳光，丁香終於不再隱忍，註定了要命喪於此，在死前她也不想再裝模作樣，眸中閃過恨意，她抬頭看著殿上高不可攀的姜妧，不可抑制的嘶吼起來：「沒錯，就是我偷換的話本，這些鬼怪故事全都是為你朝陽公主準備的！」

  姜妧冷眼看著瘋癲的丁香，面無表情，反倒是穩重的紅玉忍不住開口，語氣氣憤：「公主從來就待你不薄，你明知公主見不得這些東西，丁香！你還有沒有良心，竟拿這些東西來嚇唬公主！」

  丁香眼中閃過痛色，而後奮力朝紅玉吐了口唾沫：「你們倆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每日趨炎附勢，奴顏媚骨有意思嗎？你們現在成了公主身邊的大紅人自然就了不起了，賤婢就是賤婢，永遠也翻不了身，她是待我好過，但是後來呢？有了你們倆，她眼裡就再也沒有我，後又來了個玉簪，一個二等宮女都要比我受寵，憑什麼？就許她喜新厭舊，怎麼著？還不讓我尋找新主子了？」

  聽見丁香這番大逆不道的語氣，傅皇后眸中燃起磅礴怒意，她厲聲呵斥：「大膽，你給本宮閉嘴，區區一介宮婢竟敢對公主不敬，來人，給本宮狠狠的掌嘴！」

  「她既然不願意交代背後主謀，就將她打到願意說為止，簡直豈有此人，叫人去將她的幼弟帶來，本宮要看看是她的嘴硬還是她幼弟的腿軟！」

  傅皇后顯然是氣急人，身為一國之母，哪能允許宮女爬到自己女兒的頭上來。

  果然，丁香一聽，臉色陡然慘白，她費力掙開內侍們的鉗制，猛地爬到殿前，死死地跪地磕頭，額頭磕的鮮血分明，嘴裡苦苦哀求：「皇后娘娘！是奴婢膽大包天，一切都是奴婢犯的錯，求求娘娘犯過奴婢的幼弟，他不過是個孩子，求娘娘能放過他，奴婢交代！奴婢什麼都交代！」

  太后看著這一幕冷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而姜妧則依偎在太后的懷中冷眼旁觀。

  果然，身邊的內侍停止了抓丁香的動作。

  丁香的身子瑟瑟發抖，他們明明已經答應藏好她的幼弟，絕不讓太后找到，沒想到他們根本就不當一回事，若是傅皇后不說，只怕弟弟早已沒命了，丁香狠狠咬著唇畔，眸中儘是血絲，既然他們先不遵守承諾，那就不能怪她心狠手辣，死到臨頭，黃泉路下也要拖他們下來作伴。

  「是定王和定王妃！不，是沈夫人！」丁香抬起通紅的眼眶，心中滔天恨意。

  「前些日子，尹美人忽然找上奴婢，用權勢地位做擔保，讓奴婢對公主倒戈相向，當時奴婢已不得公主聖心，一時鬼迷心竅，便答應了她，日日將公主的行蹤以及喜惡告知與尹美人，直到那日得知公主要舉辦櫻桃宴，尹美人便想了一個主意，那泉眼藏在櫻桃園中，在泉水下布滿尖銳鋒利的山石，只要將朝陽公主推下去，定能血流不止，命喪當場。」丁香垂著頭敘述，無視了尹美人的慌張躁動和眼神暗示，聲音有些低，但還是聽得清楚。

  聽到這裡，太后憤怒的拍案：「簡直是混帳東西！」

  待太后稍稍平息了些，丁香才繼續說道：「奴婢原先也以為事情是如此簡單，尹美人不喜朝陽公主飽受聖眷，心存妒忌，所以才與奴婢同仇敵愾，站在統一戰線，沒想到那日朝陽公主沒出事，出事的是衛國公世子，奴婢原以為此計未成，尹美人應該懊悔才對，沒想到她不怒反喜，奴婢才發覺事情不對勁，那天晌午，尹美人才向奴婢坦白，原來此事的籌謀者是定王夫婦，他們本也不是為朝陽公主而來，他們是想要讓世家公子小姐落水，好引起世家不滿，對皇家存有異心，那日落水的是衛國公世子，能引起衛國公與皇家的反目成仇，莫過於最大的成功。」

  「果然如此，哀家就知道是一群不省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