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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鬧永壽宮

2024-06-11 08:03:02 作者: 雲月皎皎

  太后平息了怒意,對著眾人抬手道:「行了,都起來吧!」

  待眾人起身後,姜妧狀似無意出聲道:「本宮想問定王妃一句,昨日那一千遍書寫可完成好了?」

  

  定王妃面色一變,閃過窘迫之色,她原本是想今日尹美人在場,皇后和朝陽心中有氣,定不會來永壽宮請安,待眾人告辭後,她獨自將那交給太后,有無人知道,也保全了自己的顏面。

  沒想到這個朝陽一點也不顧場合,這麼多人在場,徑直就將這件事情說出來,實在難堪,定王妃抿了抿唇,笑道:「今早進宮時,一時不慎將之遺落在定王府,我已喚婢女前去取了,許是用不了多久就能拿過來。」

  姜妧也挑唇一笑,慢悠悠道:「這一千遍要是換做別人來抄寫,估計這一天一夜也不一定能抄完,定王妃昨日酉時還在宮中閒逛,今日一早就完成了,想來定王妃手程比常人快上不少,一定是一夜未眠吧?可是依本宮看,定王妃這面色怎麼倒比常人還好呢?這簿子究竟是落在府中,還是正在趕工呀?」

  聽見姜妧這番懷疑的言論,定王妃心中惱怒,憤然道:「我昨夜一夜未眠,就為了抄寫這一千遍,公主若是懷疑,派人去定王府一問便知,至於那婢女,想是腳程不快,我派人前去催催便是。」

  姜妧揚起嘴角,但笑不語。

  定王妃因是商賈出生,為人最要面子,心氣頗高,臉面就是她的命,別人絲毫提不得這『商戶』二字。

  這麼一來,定王妃如何不知,自己中圈套了,這是當著眾人的面,承認自己被侄女處罰,堂堂王妃,這面兒里兒都沒了,這朝陽公主心機委實頗深,可恨可惡。

  「昨日國子監之事,哀家聽人說了。」太后面色似笑非笑,目光流轉在定王妃母女倆之間,辨不出喜怒哀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定王妃心中一悸,面色微微發白,她強忍住緊張,手間被汗意濡濕,不敢自亂陣腳。

  太后又掃了眼底下的平王妃和定王妃,目光凜然,「嘉善,你來說,將事情的原委統統道來,不得隱瞞有假。」

  嘉善郡主是賢王的嫡女,性子軟弱可欺,懦弱無能。只要有人施加威壓,定會將事情全盤托出。

  太后也是看準了她的性子。

  嘉善郡主雙手無措的揪著衣角,怯怯的望了嘉仁郡主一眼,扭捏了許久,才吭聲:「昨日,朝陽公主和嘉寧姐姐發生了口齒之爭,合宜郡主……」

  太后打斷嘉善郡主的話,看向她一眼,面無表情問:「是何口齒之爭?」

  嘉善郡主貝齒咬著唇畔,神情不安,猶猶豫豫一直不說。

  「快說!」太后鳳眼一掃,拍案厲聲。

  嘉善郡主被嚇得登時心驚,不敢抬眼,索性一咬牙:「是嘉寧姐姐,見到朝陽公主便稱呼其為『大皇妹』,公主身邊的宮女紅玉出言提醒,嘉寧姐姐認為紅玉不知尊卑,姐妹之間就為此相爭,合宜郡主為公主說了話,嘉寧姐姐心中不忿,一時失手打落了御賜的顏料,合宜郡主一時憤怒就動了手,嘉仁姐姐認為不妥,嘉寧姐姐只不過大意,嘉仁郡主一時氣急攻心,對公主和合宜郡主出言不遜,公主則認為定王妃教女不嚴,便處罰了定王妃,讓王妃將『病從口出,禍從口入』這句話抄寫了五百遍。」

  這番話一出,眾人看平王妃和定王妃母女的眼神都變了。

  嘉仁郡主臊紅了臉,直指嘉善郡主,怒罵道:「你!你血口噴人!明明是朝陽她……」

  「嘉仁!」

  定王妃此時看清了局勢,忙呵住嘉仁郡主,若是讓她在太后面前對朝陽公主口出不遜,只怕今日之事更難以善了。

  太后臉色陰沉,抬手指出那日一同在國子監上學的幾位宗室子女,冷笑道:「你們說!嘉善說的是否屬實?可有一言虛假?」

  幾個女子忙恭敬屈身答道:「嘉善郡主所言句句屬實。」

  眾人看在眼裡,看來今日太后娘娘是有備而來,定王妃母女說她們傻,還真是沒高估了她們,什麼人不得罪,偏偏要得罪太后的嫡親孫女,一得罪還得罪倆,太后不怒誰怒。

  太后霍然起身,聲音冷冽如寒峭中的利刃,「好些個混帳東西!」

  語氣中的威壓逼得眾人齊齊跪地,「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目光掃向跪地瑟瑟發抖的定王妃母女,驟然發作,「哀家聽聞,昨日定王妃揚言要替皇帝和哀家教訓朝陽公主。定王妃,你告訴哀家,可有此事!」

  定王妃臉色倏地煞白,渾身顫抖的不像樣,語氣中驚惶不定,「母后,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兒媳是見朝陽公主脾性頗大,一時想要相勸,才會口出狂言,兒媳無意冒犯朝陽公主,若是朝陽公主不喜,兒媳日後不再多言便是。」

  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令人看著越發我見猶憐。

  難怪定王會為這個女子而鍾情。

  太后目光越發森冷,輕笑道:「你當哀家是傻子?就此聽信你胡言亂語?」

  「來人,喚迎春進來。」

  進來的正是定王妃身邊的婢女迎春。

  迎春低著頭走進大殿,行了叩首禮,「奴婢見過太后娘娘。」

  定王妃不敢置信的望著從身旁面不改色走過的迎春,瞪圓了眼。

  迎春她竟然敢背叛自己,自己的事,太后娘娘究竟知道了多少。

  「迎春,你將那日定王妃同朝陽公主之間的對話一字不漏的給哀家複述出來,哀家倒要聽聽,定王妃究竟為何要教訓朝陽!」太后睨著殿下的迎春,厲聲呵道。

  「是。」

  迎春在定王妃的視線下一字一句的道出事情的原委。

  原本還可憐定王妃的夫人們,瞬間轉變風向,「還說自己是長輩呢,真不要臉,第一個跑過來奚落自己的侄女,可真好意思。」

  「就是啊,皇家的事情也要去湊熱鬧,真當自己頭上長了多少個腦袋呢!果然啊,商賈出生的就是比不上咱們長安城中正經人家的女兒,也不知道定王是吃了什麼迷魂藥,被這麼個蛇蠍心腸的女兒迷住了。」

  「誰說不是呢!待自家兒子娶妻時,可要睜開眼好好相看,那些個商賈之家的第一個就不要,還指望她進了家門之後,能對公婆有好臉色?指不定在沒人的時候就敢輕視小姑子!」

  這些個刻薄的言語中不乏有看在太后的面上,這些夫人們各個都是察言觀色的一把好手,這太后娘娘擺明了就是要替朝陽公主出氣,哪個不爭氣的人敢衝撞上去?這時自然是要將定王妃才在腳底下,把朝陽公主捧到天上去。

  那些世家貴女中也有了思量,這尹貴人能被納為貴人,就是有太后娘娘的青睞和依仗,更惶說這朝陽公主又是聖上和太后娘娘的心尖尖,只要能同朝陽公主交好,那日後就能在太后娘娘面前露臉,得到她老人家的垂青,這後宮妃嬪之位豈不是信手拈來。

  定王妃雖是區區商戶女的身份,卻能爬到定王妃的位置,自然不是個傻子,這些人的嘴臉她看的一清二楚,心中就像針扎一般難受,就因為她是商戶女出生,就應該被這麼多人嘲笑,這世上實在是不公正,憑什麼這些小姐們生來就能投胎到世家勛貴中,而她只能一輩子掛著商戶女的身份被嘲笑終身,不,她不相信,最應該被嗤笑的是這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姐們才對!她們憑什麼笑話她!憑什麼?!

  這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她的父母無能,做什麼不好,偏偏要從商,士農工商,他們偏偏要選擇從商這條路,禍害兒女,出門就會被人嘲笑。都怪他們,如果他們就好好做平常百姓,她何至於受此大辱。

  定王妃轉頭看向那些貴胄夫人小姐們,眼中儘是蝕骨的滔天恨意,咬牙切齒的嘶吼道:「你們知道什麼?!你們都給我閉嘴!」

  「迎春,你這個賤婢。」

  「沈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哀家面前放肆!」太后霍然怒罵,聲音陡然拔高,面上陰雲密布。

  已然直呼定王妃其姓氏,可見太后有多憤怒生氣。

  「母后這是何意?難道這些人當眾恥笑我這個定王妃,我連訓斥都不能嗎?我是定王妃,天家的兒媳,他們這是在打皇家的臉面,母后也要當做視若無睹嗎?」定王妃不甘示弱的抬頭怒視,哪裡還記得擁有雷霆萬鈞之手段的章太后,心中早已被別人的嘲笑聲溢滿。

  太后低頭看向失控的定王妃,冷聲道:「若你不算天家的兒媳了呢?」

  「您說什麼!」定王妃被這話砸的心神一震,身子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頓時慌神道:「不會的,不可能,我是定王妃,定王最愛的女人,先帝親賜的姻緣,您不能廢我!你不能——」

  說到後頭,定王妃歇斯底里的怒吼。

  太后冷漠的打斷她的話,掃視著眾人,「哀家為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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