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分包子

  張三丫對陳氏的謾罵置若無聞，只快速朝著張家的田地走去。

  這一天真的太熱了，即使張三丫在家裡水缸喝了幾瓢水，但當她走出來的時候，依然被熱浪熏得恨不能快走回家去。

  不過，為了手裡的幾個包子，她還是朝著張家的地里走過去。

  結果張三丫走了沒一會兒，在村口的大槐樹下，就看見大伯娘周氏並大堂姐張銀鳳站在一旁歇涼，兩人一邊吹著涼風，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和一個穿著一件舊紅綢，腰身肥大，臉上塗抹得像猴子屁股的女人說著話。

  那兩人湊得很近，說話的聲音有些低，張三丫初時沒有在意，結果伴隨她走過去，張銀鳳把周氏一拉，周氏一下看見了張三丫，也立即閉嘴不再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三丫老覺得周氏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心虛的模樣。

  張三丫心裡一動，不由道，「大伯娘，你們在說啥呢？」

  周氏眼神躲閃一下，罵罵咧咧道，「說什麼？你這個偷懶的死丫頭，這村子裡就沒見過你這樣躲懶的，你這樣的丫頭以後可說不了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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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丫笑了一下，道，「這不跟長輩學嗎？大伯娘和銀鳳堂姐在這樹下躲著涼快吧？我人小，什麼都不懂，以後啊，也要多像大伯娘和銀鳳堂姐以後多在樹下歇著，對了，大伯娘是我娘的大嫂，我娘也應該多跟大伯娘學學，我去叫我娘別去澆水了，也來大槐樹歇歇。」

  周氏聽了這話，臉色立即陰沉下來，「死丫頭，你胡說什麼呢？我這不是累得半死才歇一會嗎？我這就去幹活便是。」

  說著話，她沖那婦人眨了一下眼睛，便若無其事帶著張銀鳳走了。

  張銀鳳在一旁陰沉瞪了張三丫一眼，這才跟在周氏身後走了。

  張三丫看了一旁的那穿紅綢衫的胖女人，本要過去詢問幾句，就在這時，張大丫的聲音傳來，她只得作罷。

  「三丫，三丫，你這上午都跑哪去了？你知道嗎？我們都老擔心了。」

  張三丫抬頭看過去，張大丫瘦弱的胳膊上，挑著兩個大桶，大桶里的水壓在她單薄得好像一陣風就會被吹走的身子，整個人的背部都被壓得駝了下來，好像整個人都要被壓垮似的。

  張三丫再抬頭看向她那關切又擔憂的眸子，不知為何，心裡一下變得酸酸澀澀的，有些難過。

  她快步走過去，「大姐，你看看你，汗水把頭髮都黏住了，你歇息一會兒再去挑水啊。」

  說著話，她遞了一個裝著涼白開的水壺給張大丫。

  張大丫小心翼翼放下扁擔，接過張三丫手裡的水壺大口大口喝了起來，等喝了大半瓶，她這才緩了過來。

  「三丫，是不是娘叫你把魚給弟弟吃，你生氣了？你……你別多想，娘心裡也有你的。」

  張大丫作為長女，其實從出生到現在，日子過得比張三丫還要不容易，家裡的弟弟妹妹都是她帶大的，家裡妹妹們的衣服，都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洗淨。

  不但如此，地里的活兒等，她都會去做，她時常把弟妹都放在自己之前，有好吃的都先顧著自己的弟妹，自己哪怕吃冷菜殘羹，或者餓肚子也行。

  即使張三丫天性有些涼薄，但是面對這樣的姐姐，也是喜歡的，畢竟人都喜歡溫暖，盼著溫暖。

  當下，張三丫搖頭，道，「我沒有生氣。」

  頓了一下，因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忙道，「娘和二丫，四丫呢？」

  「在那邊稻田呢，這太陽太毒，如果不澆澆，地里的稻子和蔬菜只怕都要被曬死。」

  張三丫和張大丫邊說話便朝著稻田走過去，等來到田坎，發現附近的人家都在挑水澆地，也是萬幸離張家村附近有一條運河，雖然這條運河現在並沒有開放，但是有運河就有水，在這樣乾旱的年頭，能夠有水澆灌天地，張家村也算運氣非常好了。

  不過，因那運河離村子接近兩公里了，走路走快一些，起碼也得半個時辰，所以，挑水澆灌莊稼是非常辛苦的。

  張三丫因失去記憶，對什麼都比較稀奇，在地里到處看了看，發現村子裡大部分的男人都出來挑水灌地了，不像他們家，男人都在家裡躲懶，只有女人和孩子在家幹活。

  張家現在灌溉的土地有些偏僻了，張三丫姐妹走過去的時候，張二丫和張四丫正一瓢一瓢舀水灌溉一旁的黃瓜絲瓜等小苗，母親何氏一張臉被太陽曬得通紅，呼出的氣息都帶著熱浪，她除了灌溉蔬菜小苗，還把一旁的枯草都拔掉了。

  見了張三丫姐妹，她不由道，「三丫，你一大早跑哪裡去了？你……娘很擔心你。」

  張三丫想起昨晚她讓自己讓出魚給弟弟張小樹的堅決表情，她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一旁的張二丫有些生氣，不由怒道，「死丫頭，就你會躲懶，這地里還有這樣多的莊稼和蔬菜要澆灌，你就不能懂事點嗎？你……你真是氣死人了。」

  張三丫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她們，她偷偷在自己袖口掏了掏，從空間拿出那四個包子，道，「娘，你們過來一下，我這裡有好東西給你們。」

  這話一說，一旁的張二丫抽了抽鼻子，眼睛一下瞪得很大。

  「這……這是什麼？我好像聞到肉香味了，三丫，你這裡有肉嗎？」

  張大丫詫異看了張三丫一眼，又對張二丫道，「二丫，小聲一些。」

  幾人這才偷偷躲在一棵樹下圍了起來。

  等圍起來以後，張三丫拿出白胖的四個包子，聲音平靜的道，「娘，這是我早晨拿魚去賣掉以後，特意買的包子，你們現在趕快吃點補一下身體。」

  在這樣高強度的環境下勞作，是個人都熬不起，別一個夏天過去，身子就給熬壞了，就得不償失了。

  張四丫早已餓極，此時也不管手是否乾淨，一下抓起一個包子，就往嘴巴里咬了一大口。

  「嗚，好好好吃啊，我從來沒有吃過這樣好吃的包子，原來包子是這樣的味道。」

  這話聽得張三丫有些心酸，看了看在自己醒來就跟在自己身邊的小尾巴，眼裡憐惜一閃而過。

  一旁的張二丫也快速抓起一個包子吃起來，在張家，張家二房是最沒有地位的，即使他們幹活最多，但是也僅僅吃些冷菜殘羹罷了，肚子裡沒有油水不說，且根本吃不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