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眉心一簇紅，沈氏兄妹剜肉療傷

  「娘親，我和哥哥回來啦。」沈曈曈說話的聲音里都帶著高興。

  「曈曈和哥哥去做什麼了？這麼開心。」沈亦婈從石凳上站起來，轉身看過來，看到走在沈曈曈和沈輕寧身後的人，溫柔彎起的唇角僵住，眉心微不可察地跳了跳。

  頭疼。

  她不想跟龍颯有任何牽扯。

  一個敢公然與魔族為敵的人，高深莫測，同時也危險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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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親，這個人非要跟著我們回來。」沈輕寧看起來不大高興。

  沈曈曈不同意沈輕寧的話，說：「娘親，龍叔叔他是好心送我和哥哥回來。」

  「……」沈輕寧忍不住想要嘆氣。

  他這個妹妹，有時候機靈得可愛，有時候又天真得讓人擔心。

  沈亦婈看著龍颯，一時無話。

  龍颯才說要保護她，這是連她的一雙兒女都一起保護了？

  「沈堂主。」龍颯盯著沈亦婈的眉心若有所思。

  沈曈曈拉著沈輕寧到一邊說悄悄話：「你看，我就說龍叔叔喜歡娘親。」

  沈輕寧皺起小臉，冷哼：「好色之徒！」

  沈曈曈糾起小巧的鼻子，眼裡閃著自豪：「娘親這麼美，龍叔叔喜歡娘親很正常。」

  沈輕寧小臉皺得更緊，氣呼呼地說道：「膚淺！」

  「哥哥，你好像把娘親也一起罵了。」

  沈輕寧：「我沒有。」

  沈曈曈：「我覺得你有。」

  眼看著兩個孩子越說越大聲，大有吵起來的架勢，沈亦婈沒辦法再裝聽不見，頗感頭疼地說道：「寧寧，曈曈，娘親和龍公子有事要談，你們回房間去，不許吵架。」

  沈輕寧和沈曈曈立即安靜下來，一前一後走回房間。

  「說吧，你們想要我幫你們煉製什麼丹藥？說出來，我可以考慮一下，不過，你們最好不要把孩子牽扯進來，否則……」沈亦婈眼裡閃過狠意。

  她不喜歡多管閒事，可她更不喜歡別人纏著她和她的兒女。

  龍颯輕輕搖頭，「你還不是十品煉丹師。」

  平淡的語氣，由龍颯嘴裡說出來，愣是讓沈亦婈感覺他高高在上，像是被他看不起一樣。

  沈亦婈冷冷掃視龍颯，自信道：「我總有一天是。」

  「如此，到那一天我會告訴你。」

  找人煉製十品丹藥是為了對付魔族，不知道比知道安全。

  「那麼，請你離開，以後不要靠近我的孩子。」

  「他們真的是你的孩子嗎？」

  「你什麼意思？」盈盈水眸瀲灩著怒氣。

  「難道你不想知道他們的親生父母是誰，讓他們認祖歸宗？你的兒子很有可能是龍……」

  「龍公子，我的事還輪不到你管。」沈亦婈冷冷打斷龍颯的話，惱怒之下，眉心隱隱透出一簇淡紅，朦朧縹緲，一閃即逝。

  「你是……」龍颯驚愕，想要細看。

  沈亦婈眉間的紅簇已褪去，額頭白皙無瑕如雪，了無痕跡。

  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錯覺。

  龍颯的心海掀起巨濤，一個荒誕的念頭閃現。

  庭院空空，佳人遠去。

  龍颯眸中光芒明滅閃爍，良久，轉身離去，看似平穩的步伐顯出一絲急促。

  逢春堂後門，一抹皓白倩影閃身而出，絕色容顏隱在白紗幕離下，行至杏林醫館，影蹤隱去。

  內堂里。

  沈昭斐握緊拳頭，指甲掐進肉里，想到沈亦婈，滿眼陰狠的恨意。

  「嘶！」沈昭斐痛得滿頭冷汗，幾乎要咬碎一口堅牙。

  葛元握著薄如蟬翼的刀子，一片一片切下沈昭斐臉上的腐肉，冷靜、淡定，時不時皺一下鼻子。

  沈亦婈前兩年找到一些藥草，研製出有鎮定和麻醉功效的藥方，交給了葛元。

  這次，葛元故意不給沈昭斐和沈婉綺用麻醉藥，一刀接一刀下去，又快又准。

  看得沈婉綺心驚肉跳，一臉煞白。

  還沒輪到她呢，她已經感覺臉上的血肉在作痛，恨不得馬上逃離這裡。

  然而，想到她的臉，想到太子妃之位，她只好勉強壓下害怕的情緒，坐在一旁等待。

  每一瞬每一息都是煎熬。

  剛開始，沈昭斐還能忍著不叫出來，到後面，痛得他呼哧呼哧喘著氣，時不時低罵一聲。

  「沈亦婈！」沈昭斐咬牙切齒地吐出這三個字，濃厚的殺意盤旋在胸口。

  葛元的動作驀地一頓，眯起眼睛橫了沈昭斐一眼，長長呼出一口氣，緩了緩情緒，下刀的動作不覺加重了點。

  「痛！」沈昭斐努力睜開眼睛，怒視葛元，「神醫，很痛，輕點！」

  「沈公子，老夫有言在先，割肉必痛，你要是怕痛，老夫立刻停下，你回家等著變成一灘血水。哼。」葛元氣鼓鼓地翹起白鬍子。

  此刻，自己的命握著葛元手裡，沈昭斐不得不軟下態度，氣喘吁吁地說道：「神醫誤會了，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實在是太痛了，如果神醫有緩解疼痛的辦法，還請不吝賜教，我必有重謝。」

  「男子漢大丈夫，一點小痛都忍不了，真是丟臉。」

  這下，沈昭斐連掀眼皮的氣力都沒了，咬著牙，恨恨地想道：痛的人又不是你，你當然說得輕鬆！

  葛元剜去沈昭斐臉上所有的腐肉，在上面撒下他連夜趕著做出來的藥粉，再用紗布把沈昭斐的臉包紮起來。

  這時，沈昭斐的臉只剩下骨架，沒幾絲皮肉，因他提前吃了生肌丹，若細看，可以看出骨頭旁邊的血肉在慢慢地長出來。

  處理完了沈昭斐臉上的腐肉，葛元接著處理沈昭斐身上的腐肉，一番動作下來，後背濕了衣裳，手也累得酸疼。

  葛元回到里院休息了一刻鐘，回來時，身上多了一絲極淡的夾雜著藥香的馨香。

  沈婉綺躺在病榻上手腳發軟，看到葛元靠近，嚇得閉上眼睛。

  很快，冰涼的刀刃貼上沈婉綺的臉頰。

  「嘶，痛！啊！！！」

  尖銳刺耳的哭叫聲劃破天際。

  這天，杏林醫館裡的病人全都聽到了沈婉綺毫無形象可言的鬼哭狼嚎，就連路過醫館的人都被嚇跑了好幾撥。

  後來，沈婉綺的雙手雙腳和頭部被死死按住，鹹鹹的眼淚流進血肉里，痛上加痛。

  「好了，老夫已經把你們的腐肉全都剜掉，你們可以走了，明天再過來換藥。」葛元淡漠離去。

  「多謝神醫。」沈昭斐小心翼翼地張開嘴巴道謝，晦暗的眼神里沒有一絲真心。

  病榻上，沈婉綺陰狠地、有氣無力地發泄疼痛和恨意：「沈亦婈，我要殺了你。」

  片刻後，沈婉綺被人抬著上了馬車。

  吵雜聲中，馬車朝著相府駛去。

  院子裡，置於石桌上的幕離隨風輕擺。

  沈亦婈勾起唇角。

  被龍颯攪的煩亂的心情，總算回晴。

  蓮步輕移。

  杏林醫館後門，沈亦婈雪白、輕盈的身姿一掠而過。

  來去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