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清醒

  「這個尼楊琦琦，簡直不知所謂。」兩人一走，瓜爾佳氏的臉色就落了下來，抱怨道：「七十也是，放著正經嫡女不疼，倒偏疼一個庶女，瞧把佛拉娜委屈的。」

  辛夷勸道：「到底也是堂叔第一個孩子，感情上總是會格外不同的。」

  「第一個孩子又怎麼了，要我看，這點咱還真沒他們漢人講規矩。換成漢人，一個爬床丫鬟還敢在主母之前懷孕，就該直接一碗藥給她灌下去。」

  「您怎還越說越不像樣了，堂叔家的事您少管，何必跟自己過不去。」說著，辛夷把杯溫茶塞到瓜爾佳氏手中，「天乾物燥，敗敗火氣。」

  「還干呢？這雨都下多少天了。你想糊弄我，都不知道找個再走心點的理由。再說，我這是替誰氣呢，你自己倒是成個沒事人了。」

  「那您說我該怎麼做，是直接抽她一頓，還是暗地裡想法子收拾？直接抽吧，堂叔面上不好看。可暗地收拾，她又是哪個牌面上的人，還值當我動這份心思的。」

  辛夷無奈。

  「再者，佛拉娜身邊的嬤嬤都跟著，今兒事傳回去，堂嬸第一個就饒不了她。那都已經有人為我出氣為我忙了，您還不許女兒撿個便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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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瓜爾佳氏氣道：「就數你歪理多。」

  辛夷嘻哈兩聲混了過去，瓜爾佳氏又問：「不說她了，你今日進宮情況如何？」

  下意識想到胤礽先前的步步緊逼，當年臭屁的小太子，如今已初具大人模樣。辛夷垂下目光，搖了搖頭。

  「沒什麼特別的，太皇太后恩威依舊，眾貴女亦進退有禮，女兒看不出更多。」

  瓜爾佳氏思量著點了點頭：「說的也是，畢竟在太皇太后的宮裡，誰敢放肆。」

  不，其實還真有人敢，而且是特別敢那一種。

  但誰叫人家和她們不一樣，頭頂能亮瞎人眼的福運光環，壞事也能變成好事。

  辛夷覺得這一點還是別叫瓜爾佳氏知道，不然她額娘若真當再動什麼心思，主動對上女主，那他們家可得提前送菜了。

  沒看，就算那麼作死，人女主最後還不是沒事人一樣的出了宮。

  但辛夷不提，瓜爾佳氏卻主動問道：「你今日可見到石家那位了，感覺如何？」

  辛夷眨了眨眼睛，中肯道：「風儀不輸京中格格，只是容貌比傳聞中普通些。」

  「嗯？她姐我還見過，算得上是位美人。怎麼，一母所生，差距就這麼大嗎？」瓜爾佳氏感興趣道。

  大概甭管什麼年紀，雙方又有沒有關係，這時代女子都對容貌一事頗為敏感。

  「確實比不上輔國將軍夫人。」

  不仔細數還沒注意，辛夷一算才發現，這石家與皇室還真是格外的喜歡結親。不說之前的長輩，就連舒舒她自己的嫡親姐姐，先前嫁的人也是個姓愛新覺羅的。

  這樣的話，豈非不能給太子一黨太多助益，還是說康熙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如此念頭在辛夷腦海中一閃而過，轉而又覺得她是想多了，都有女主幫忙了，哪還需要其他更多什麼。說不定太子一黨還能藉此示弱康熙，跑去悶聲發大財呢。

  意識到自己又想起那人，辛夷狠搖了搖頭。

  住腦！

  這些事情跟你沒有半點干係！

  你以後可是要嫁三阿哥的，不想讓「董鄂」徹底變成一個魔咒，牽連全族人，就別再優柔寡斷了！

  瓜爾佳氏忽而嘆了氣，看著辛夷道：「我兒倒是長得好，不過……算了算了，額娘以前或還有過妄想，但如今看宮裡面的態度，萬幸當年額娘沒有一意孤行。」

  拍了拍辛夷的手，瓜爾佳氏語重心長道：「額娘知道，太子對你是有過好感。」

  辛夷張口欲辯，被瓜爾佳氏攔下。

  「跟額娘，你不用掩飾。我兒如此人物，少年慕艾，太子一時迷了眼也正常。但你要知，那不過是一時好感，就跟我們看到一朵花、一隻鳥，會覺得喜歡一樣。」

  辛夷垂眸，莫名覺得有點委屈。

  「女兒知道。」

  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可偏偏，好像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不管是孝莊還是她額娘，又或者是蘇麻喇姑，甚者胤礽本人，都不遺餘力的想要給她營造一種錯覺。

  就好像，如果她想，她就能有那個機會。

  有嗎？

  根本沒有，從最初的一開始，她分明就不是那個被選中的人。

  不管是歷史，還是命運，都從來沒有選中過她。

  「你能夠明白就好。」

  瓜爾佳氏又說了些安慰的話，她確實是個清醒的額娘，知道什麼才是對自己女兒最好的選擇。

  辛夷忍不住抱著她胳膊，再一次慶幸她當初不顧一切留下瓜爾佳氏的決定。

  她當時沒考慮那麼多，不過是不想一出生就成了沒娘的孩子，與其說是親情，倒不如說是一種利己的判斷。

  可這麼多年下來，辛夷簡直不敢想像，如果沒有瓜爾佳氏，她和哥哥的現狀又會是什麼樣子。

  回到自己院中，那嬤嬤最先迎了上來。

  辛夷今天已經很累了，不想再應付這位來後便總是顯得過於積極的老嬤嬤。

  趁獨處時，乾脆挑明道：「嬤嬤辛苦，然余此生無大願，只盼家人和樂足矣。嬤嬤既是受命來教導規矩，其他諸事，日後也不必再提及了，可好？」

  那嬤嬤就像聽不懂似的，回道：「格格說得哪裡話，奴婢所為自是奉命行事，不敢有半點逾越之處。」

  辛夷看她一眼，點點頭：「嬤嬤心中有數就好。」

  反正她的意思是傳達過去了，不管她背後的主子到底是孝莊還是康熙，反正你們神仙打架，別拉她一個小蝦米在其中摻和。

  之後的幾天，辛夷除照常隨那嬤嬤學習各種看著就不是普通人能用的規矩，便是在隨時等候孝莊的傳召。

  孝莊在那日召見眾人之後，聽聞有些鳳體違和，康熙不好說是遷怒還是腦抽，竟然下令要讓當天進宮之人依次入宮侍疾，辛夷對此也真是無語了。

  您就算是想找罪魁禍首，也不用這麼大張旗鼓吧，就不能留個機會給您後宮裡那些真愛好好表現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