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論道

  王則有些疑惑，自從他來了長山宗，除了找茬的，似乎還沒人拜會過他。

  打開門，王則一頓，只見來人體健氣凝，目光如劍，隱隱竟有鋒鳴之意，尤其是其背後那把長劍，竟如和眼前之人融為一體一般，相得益彰，互為爭鳴。

  這還是除那日在城鎮中偶然見到的徐青之外，第二個讓王則眼前一亮的劍者。

  且對方行事頗有章法，混不似趙雷般市井小人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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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則也行劍禮：「師兄有禮，我是王則。」

  曾經見過王則的外門弟子們一愣，沒想到王則也有這麼有禮的時候，他們一直以為王則個性古怪，不會和人打交道呢。

  韓天鋒一笑，爽朗地說道：「師弟風采，果然不凡。難怪如此修為就有成就，你的修為突破了，如此甚好，聽聞你也練劍。我是來挑戰的。」

  劍者說話，向來直指中心，韓天鋒也沒有多餘廢話。在他的心裡，一個好的對手比門碑名次要重要的多。

  王則也頗喜歡對方的行事風格，對方誠意邀劍，豈有不戰之理。

  不過此地不方便比劍，再加上圍觀之人太多，難免雜亂。王則想了想，選了後山自己經歷練劍的一處地方。韓天鋒欣然同意。

  後山地處僻靜，而且因為位置的原因，圍觀的人只能遠遠觀看。非常適合比劍。

  兩人都不是喜歡廢話的人，道了一聲請，就迎劍而上。

  雙劍相交，王則精神一震，這是他第一次碰到讓他心動的對手，試煉室雖好，畢竟不是真人。真人比劍與和傀儡磨練完全不同，後者只是對實力的驗證，而前者，卻更加變化多端，出其不意，畢竟，傀儡實力強大，但是沒有道。而人，人有道。人，生而不同，道亦不同，與真人鬥劍，更是與人所持的劍道比劍。其中差別，可謂天差地遠。

  再加上，韓天鋒的劍法縱橫霸道，鋒利無比，鋒爭而鳴。

  和這樣的高手鬥劍，是王則一直渴望而不可得的。此時，他的眼睛越來越亮，渾身的血液燃燒起來。爭強好勝之心油然而起。

  一時間，兩人打的難分難解。

  遠處，外門弟子睜大眼睛看著遠處的兩個人影，只覺劍光交錯，上下翻飛。讓人眼花繚亂。

  「天啊，他真的有和韓師兄一戰之力。」

  「看來是的，王則好厲害，他才鍛體六層，啊，不對，昨天挑戰的時候還是鍛體五層，現在豈不是更厲害了。」

  詹興為站在一邊，陰沉地看著遠處的兩人。

  徐溥心看了看他，老神在在道：「如何？門碑挑戰從未出過錯，大家不相信，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詹興為看了良久，終於冷哼一聲，轉身離去。再呆下去，也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

  徐溥心看了眼詹興為的背影，搖了搖頭，隨即又有些苦笑。看來他也該努力了。隨即繼續看著遠處已經斗的渾然忘我的兩人。

  王則可謂是暢快淋漓，從來到這個世界從未有過如此的暢快，仿佛掃去了心中所有的陰霾，此時此刻，在與韓天鋒對戰之中，對劍道的無上追求更加明晰起來。韓天鋒是個強大的對手，王則也不藏私，將所有劍法盡己所能，手段齊出。

  「哈哈哈……痛快，痛快，」韓天鋒也是高興無比。他的劍術早已突破大師級別，平時鮮少有人能與他比劍，沒想到現在竟出了個王則，讓他如此盡興：「好劍法。」

  兩人如同兩把絕世寶劍一般，在後山的空地上相爭而鳴，針鋒相對。越打越痛快，越打越激烈。

  此時圍觀的弟子之中，有些修為淺的已經看不懂他們的路數。唯有像徐溥心等人才明白兩人比斗有多精彩絕綸，驚心動魄。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都出了一身大汗，韓天鋒突然說道：「師弟，你的劍法不錯，接下來的一招是我自創的一式，威力很大，你要小心了。」

  「師兄請。」

  「好，師弟小心。」說著，韓天鋒突然挽了一個劍花。然後縱劍而起，一個圓月空翻，斜刺而下。

  這一劍，仿佛帶著無數鋒芒，呼嘯而來。其力之極，有不可抵擋之勢。

  顯然，這一劍，韓天鋒並未留手，渾身力量全部傾泄而出，絲毫不避諱自己的修為比王則高二級的事實。

  這並不是以大欺小，以修為壓人，而是對王則的尊重。他相信，能夠挑戰門碑之人併名列八十九之人，必定不在乎這兩層修為的差距。若是他假惺惺地收斂鋒芒，壓制修為，那才是對王則的看輕。就像當初的別人對自己的看輕一樣。

  所以，這一劍，韓天鋒並不留手。他相信王則是他所認可的對手。

  王則見此，心中一盪，韓天鋒如此信任，他自然也不會辜負他的美意。腳下一沉，踏影而起，一劍刺出。也是毫無保留，微風驟起，挾勢而出。

  「叮」

  一聲輕不可聞的清脆聲音響起，煙塵散去，王則的劍尖刺在韓天鋒的劍刃之上。

  畫面定格，兩相靜立。

  遠處圍觀的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看著那兩人的身影，有些臉色發白。徐溥心也從心底輕輕地嘆了口氣。最後，看了遠處的兩人良久，轉身離去。他該去努力了。

  不知過了多久，韓天鋒收回自己的劍，大方承認道：「此戰，是我輸了。」

  王則點頭：「承讓。」

  「怪不得你能以鍛體五層的修為就名列門碑八十九位，原來你已經領悟了風之規則。修為的差距無法彌補，但是規則之力卻可以補足這個缺陷。你昨天能夠把我擠下去，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今天你已經突破，兩層修為的差距，以你的能力，就算不使用規則之力，也可以打敗我。但你還是用了。」韓天鋒真誠道：「謝謝，這個人情我領了。」

  王則說道：「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哈哈哈，」韓天鋒大笑：「好，好，你這個朋友我交了。不過，之前你我劍法對訣，你的劍法似乎有些奇怪。有一些是我從未見過的。」

  王則微微笑道：「那是我家鄉的劍法，凡人的劍法，你自然沒有見過。」

  「凡人的劍法，凡人與武者大不相同，師弟還跟凡人學習過劍法嗎？」

  「劍法雖不同，但劍道卻相通。而且，就是因為大不相同，所以才正可以取長補短，互為彌補。」王則想了想，說道：「凡人也好，武者也罷。其本質，都是劍道之路的一員罷了，究其本源，武者也不過是有修為的凡人而已。」

  韓天鋒嘆道：「話雖如此，但真的能如此想開的，怕是少之又少。武者世界，天賦是繞不過去的主心之一。不過，都說順則凡，逆則仙。武者本就是逆天而行。所以，凡人逆天，或許也是可行。」

  「我倒並不這麼覺得。」王則邊想邊道：「都說逆天而行，那是覺得凡人資質不好，所以要逆天。可是凡人並沒有不好，為何要逆？天地生人，並未區分三六九等，是人將人分成的三六九等。天地本是公平的，只是人不平而已。」

  「哦？難道你覺得凡人和武者一樣，天賦和天賦一樣？」

  王則搖頭：「不一樣，但不能說不好。凡人有凡人的好處，武者有武者的好處。天賦高的有天賦高的好處。天賦低的也有天賦低的好處。每個人都不一樣，資質也高低不同。但同時，天賦高的或許在別的地方就弱，天賦低的或許在別的地方就強。只是我們凡人被迷住了雙眼，尚未發現自己的強處而已。」

  「你這說法倒是新奇，聽著也有些道理。只可惜，這麼想的不多，能找到自己強處的人就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