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後悔過嗎?
2024-06-11 02:47:37
作者: 黑瞳叔
我們雙方的妥協讓案子本身的性質變的簡單了許多,軍事檢察院的人再次對我提審時我對李軍、方家莊等陳年舊事隻字不提,只是一口將李開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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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開對自己的罪行也供認不諱。
接下來事情也就簡單多了,只要等候法院的審判、判決,那這事就徹底的塵埃落定。而我也在李開的案子提起公訴後就被扭送回了石家莊看守所,因為我的案子發生在石家莊,所以辦案偵查都要在石家莊當地完成。
但在李開的案子提起公訴的期間,還發生了一件事。
李開一案開庭審判的前一天,有個人在濟南托關係在看守所內見到了李開。
當李開戴著手銬被提審出來,看到面前穿著打扮不修邊幅不停的掩嘴咳嗽的中年時微微一愣。雙方落座後,李開頂著一個多月就白了一半的頭髮,皺著眉看著面前的中年說:「我對你有點印象,你……你應該是方有德在臨沂市局的關係。」
「咳咳。」中年掩嘴發出劇烈的咳嗽,隨後才說:「我不是方有德在市局的關係,我和他只是朋友關係那麼簡單。而且,我幾個月以前就從市局刑偵大隊退了下來。」
「啊。」李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問:「你見我幹什麼?」
劉隊看著面前的李開,直言不諱的說:「我這人腦子一根筋,認準什麼事就非得要給他搞出個結果。方家莊的事其實我一早就知道,也在查,但隨著事情的過去我仍然有幾個問題沒有答案,所以來見見你……找找這個答案。」
「那你問吧。」李開思考了一下,竟然沒有拒絕劉隊。
劉隊沉吟一番,問:「二十五年前方家莊的事和你父親李軍有直接關係,那四十多年前封家的火災,是何人所為?」
「你難道到現在還以為這些事都是我們主導的?」李開戴著手銬的雙手交叉在一起,搖著頭笑了一聲說:「羅布泊一直是我國重點關注事件。」
「方有德一直說他自己身不由己,其實我們又何嘗不是呢?」李開有些痛苦的低下頭用手抓了抓凌亂的髮絲,而後又像是得到了解脫一般,微微一笑道:「其實……我應該謝謝方有德。沒有他,事情也不會結束。雖然我的結局可能會慘一點,但在看守所和監獄的生活比在外面簡單、輕鬆的太多了……」
「抽菸嗎?」劉隊盯著李開忽然覺得面前的人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恨。
李開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說:「來一支吧。」
劉隊從口袋裡抽出香菸塞進李開的嘴角,又『啪』的一下按開打火機幫他點燃,同時自己也點了一支。
「有時候是不是覺得這個世界挺幾把扯淡的?」劉隊抽著煙,撇著嘴粗鄙的罵了一句。
李開愣了一下,看著劉隊深以為然的點頭說:「是挺他媽扯淡。」
「我比你幸運點,但同時也比你不幸!我看透這個圈子看透的太晚,但我退出來的及時,沒犯什麼錯,也沒給自己留下什麼遺憾!比你不幸的是,我退出來以後就檢查出了肺癌,連個正兒八經的退休金都沒有,想看病看不起,只能吊兒郎當的活著,過一天……是一天!」劉隊嘆了口氣,抽著煙緩緩的搖著頭道。
李開再次一愣,他低頭抽著煙沒吭聲。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走這條路嗎?」劉隊忽然問道。
不知是劉隊的話徹底擊中了李開的內心,還是勾起了他傷心悲痛的往事,李開頭低的更往下,夾著煙的手捂著臉頰眼角濕潤,聲音哽咽的道:「這條路不是我選的,是我生錯了家庭。如果可以……如果有下輩子,我倒希望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
「呵呵。」劉隊看著李開咧嘴一笑。
李開抬起頭胡亂的擦拭了一下滿是皺褶的臉頰,同樣報以一笑:「呵呵。」
西裝人曾跟我說,在這個世界上,在所有的事情當中沒有身不由己!只有你想干或者是不想干!如果你鐵了心的去抗拒一件事,即便是身死也不低頭彎腰,那又何來身不由己一說呢?
李開到底是身不由己還是走錯了路,他自己說不清楚,我們同樣也看不清楚。或許,只能留待後人慢慢評說。
劉隊見完李開的第二天正午,法院針對李開一案開庭。
一審,李開被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判處無期徒刑!
面對鐵一樣的刑法與判決書,李開欣然接受這個結果,沒有選擇上訴!
當天下午,我身在石家莊看守所得到了消息,同時也得到了另外一個消息。
劉隊見李開臨走前問了李開一個問題,他問李開,小狼到底死沒死。李開給予的回答是:「死了,死刑執行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方有德收到的視頻是許浪在緬甸被捕羈押回雲南的途中錄下來的。」
在得到李開的判決和小狼已死的消息時,我心裡沒有什麼太大的感情波動,只是坐在看守所的床鋪上靜靜的發著呆。
而今天,則是2014年的12月31日。
也是,2014年的……最後一天。
李開的判決下來以後我的案子也就提上了日程。抓捕我時,被我一刀捅在嘴上的中年因為藏著毒藥的假牙被取走就沒辦法有自殺的舉動,外加上一直有公安局的人看著,所以他也只能老老實實的交代。
但傷情鑑定下來後,中年嘴巴的傷被鑑定為了重傷,防衛過當肯定是沒跑了,畢竟當初武警同志將我倆制服時我倆已經停止了打鬥,可就在那個情況下我仍是撲過去給了他一刀,所以防衛過當已經板上釘釘的事。
至於綁架宋威龍的事在警局審訊完宋威龍後也已經成了事實,石家莊警局再對我進行了審查後直接把案子移交到了檢察院,檢察院的人補充偵查完畢後又向法院提起了公訴。
等候開庭判決的這段時間,我腦子很清靜,整天臉上掛著笑意。同一看守所的犯人都以為我是瘋了,這他媽馬上都要判了,還能笑得出來。但他們根本無法理解、體會我心裡有多輕鬆、愉悅。
閒來無事時我也經常和看守所的犯人瞎扯,有幾個進看守所數次的專業老炮仔細分析了一下我的案子,並且對我說:「你就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你花錢請個律師根本就不用蹲。防衛過當這玩意只要你承認並且願意賠償,直接就能出去,實在不行蹲他個三五個月也可以接受。至於綁架那一案,更是扯犢子。沒有律師,你這是綁架,有律師給你辯護,那你這就是救人!你說你系不系有點神經病,因為這點事蹲個三五年,圖啥?」
「我圖一樂呵,咋滴啦?」我笑著反問道。
老炮頓時無語,豎著大拇指說:「你牛比,你是爺爺昂。」
「別碎嘴皮子昂,我帳上還有點錢,你們都好好的聽話、別鬧事,我轉到監獄之前這錢咱就公開處理,該吃吃、該喝喝,八十一份的排骨,咱就照著吃飽了上。」我蹲在看守所的地上,抽著煙笑眯眯回了一句。
心裡的事兒處理完了,我也就徹底放鬆了。一點不撒謊的說,再看守所的這一個月,是我近一年來過的最開心的一段時間。而我們監室在我的英明領導下,愣是拿了一個文明監室獎,這他媽說到底……也是一份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