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一人獨攬

  兩天後小狼被市里專案組的人帶回了市內，但因為身上有槍傷的緣故，人帶回來以後就被扔進了公安醫院，並且有專人24小時進行看管。

  再得知小狼回市里以後金律師就馬不停蹄的從濟南奔到了市里，以律師的身份對小狼進行了單獨接見。

  病房內。

  金律師將公文包順手放在床頭，看著病床上臉色有些血色的小狼，笑著輕聲詢問道：「怎麼樣？傷好點了嗎？」

  「還行，沒死也沒遭罪。」小狼眯著眼睛回了一句。

  

  金律師手指輕輕點了點床頭的公文包，跟著說：「家裡人委託我過來的，別緊張。」

  「……」小狼愣了一下，再次抬頭看了一眼金律師，隨後點了點頭。

  金律師清了清嗓，委婉的開口輕聲道：「你的案子有些複雜，但家裡人都在幫你找關係！你待在醫院好好養傷，別多想，也別做一些過激的舉動和不良的行為。」

  「我就算是再不懂法，也知道殺人要償命！我這案子鐵定是要被判死刑了，我也接受這個判決！沒啥可想的也沒啥可做的！」小狼舔了舔嘴唇，很是灑脫的笑著道：「死在國內、死在自己國家，終歸比死在國外好。你回去告訴家裡人，用不著幫我，啥結果我都接受。就算是上了死刑台，我也是笑著走上去的！」

  「……」金律師愣了愣，隨即了解的點了點頭，繼續道：「能接受是好事……但再次之前，咱們得把案子處理乾淨，不能給國家和部門留下模糊的案情！你把案發過程如實告訴我，我幫你分析分析！」

  小狼微微一怔，隨後點頭說：「好，我實話實說！我和褚正中有私人恩怨，殺褚正中我沒受任何人的指示……」

  「不對！」小狼話還沒說完就被金律師開口打斷：「你殺褚正中不算是私人恩怨，你殺他是為了報仇！因為你在國外的時候得到了個消息，消息指向一年前殺你戰友大奎的人和褚正中有關係，所以你回國是奔著復仇來的。」

  「呵呵，我明白了！」小狼回過神後舔了舔嘴唇輕笑道。

  金律師指了指小狼，示意小狼繼續往下說。

  小狼停頓片刻，繼續道：「殺褚正中是我自己乾的，隨行的樓一和方有德並不知情。之所以回到國內找方有德是因為我想掩人耳目，給自己創造一個殺褚正中的機會。殺褚正中時，我藉口回家給我爺上墳，也就在離開的那一天我把褚正中給殺了……」

  小狼按照金律師的指引，斷斷續續的把案子過程全部敘說完畢。

  「有點漏洞和不符合常理的地方你要記一下！」金律師聽完小狼的話後，皺著眉輕聲道：「你回國找方有德並非是想要掩人耳目那麼簡單，還想找方有德借錢！因為你殺了人以後準備逃亡國外，身上沒有那麼多錢。所以在事情辦完以後，你找方有德借了兩萬塊錢！」

  小狼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在石家莊我給他拿的兩萬塊錢，隨後毫無猶豫的點頭應了下來。

  「我再給你重新分析、整理一下案情過程，你記一下。」金律師輕咳一聲，隨後緩緩地開口道：「殺褚正中之前你和樓一一直在國外，前段時間你意外的在國外得知一年前自己戰友大奎的死和國內的褚正中有關係，於是為了報仇你就和樓一回到了國內。但這一消息樓一併不知情，因為你不打算把事情牽連到樓一身上，準備偷偷的就把事情給辦了。回國後，你們倆因為沒錢的緣故就想到了自己的戰友方有德，於是辦事之前你們找到了方有德並且跟著方有德同吃同住了三天尋找合適的作案機會。案發那天你藉口回家給你爺爺上墳，瞞過了樓一和方有德潛伏進了二院偽裝成二院醫生偵察到了褚正中所在的病房，並且在下午褚正中出去散步時找到了合適的作案機會殺害了褚正中。褚正中死後，你迅速的逃離了現場並且回到了樓一和方有德身邊，但二人並不知道你已經殺了褚正中。之後你讓方有德開車送你去了石家莊，在石家莊呆了一天後你找方有德借了錢，並且與樓一乘坐飛機離開了石家莊趕往了貴陽！到達貴陽後，你知道自己殺人的事情會漏，所以該坐私家車趕往了雲南，並且在雲南非法越境到了緬甸……」

  小狼緊皺著眉頭聽金律師說完案情，隨後緩慢的點了點頭。

  「好好配合警察的工作……不要給任何人添麻煩！」金律師輕輕拍了拍小狼的大腿囑咐道。

  小狼輕嗯了一聲，跟著問：「我還能見到他們嗎？」

  「暫時沒有見面的可能，但判決下來以後能見一面！」金律師聽到這話輕嘆一聲說：「你這案子有一定的社會輿論，警方和我的壓力都比較大。我來的時候電話都沒讓帶進來，要不然你還能和他們通個話。」

  「通話也沒啥要說的……現在就挺好、挺好。」小狼咧嘴笑了笑，連續重複了兩遍挺好。

  金律師抿著嘴手指輕輕點了點公文包，隨後又從西裝的口袋裡拿出一支錄音筆問道：「說兩句吧？外面的倆人都挺想你，讓他們回頭聽聽。」

  「……」小狼盯著錄音筆沉默了片刻，方才哆嗦著嘴唇輕聲道：「樓啊，我就這個命，走到這一步算是到站下車了……這事不怪班長，也不怪任何人……我不在你老實的跟在班長身邊，多聽他的話……別跟他犟！班長，下輩子有可能……我還做你的兵！也沒啥好說的了……逢年過節的給我爺上上墳就好……」

  金律師關了錄音筆輕嘆了一聲從椅子上站起身，跟著拿起床頭的公文包，囑咐道：「好好休息，該配合警察工作的要配合。」

  「我知道，讓外面的人別擔心我，生死早就看淡了。」小狼會心一笑道。

  金律師點了點頭，隨後就離開了病房。

  小狼目光呆滯的看向窗外，過了許久方才悠悠的嘆息了一聲。

  出了公安醫院後金律師直接彎腰上了我的車。

  「怎麼樣？」我急迫的回頭詢問了一句。

  金律師擰開礦泉水喝了口水輕聲道：「傷沒什麼大礙，在養著！但案子比較複雜，基本沒有回頭的餘地了。警方梳理好了案情和口供上報到檢察院，那就肯定是死刑……」

  「……」即便已經預想到了這個答案，但在金律師親口說出來時，我和小樓的內心還是狠狠的抽動了一下。

  金律師將錄音筆拿出來遞給我，輕聲說：「他在裡面留的一句話，你們聽聽吧。」

  我怔怔出神的接過錄音筆。

  讓我完全沒有察覺的是在遞給我錄音筆時，金律師又從公文包里掏出另外一個錄音筆，偷偷地塞到和他坐在一起的小樓手裡。

  我手指按下錄音筆的播放鍵，小狼的聲音瞬間從錄音筆內傳了出來。

  金律師離開後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負責看守小狼的專案組成員一個電話打到了陳隊手機上。

  「陳隊，許浪鬆口了！」成員拿著手機直言道。

  陳隊微微一愣，詢問：「怎麼好好的就鬆口了？他不是一個字不願意說嗎？」

  「剛才許浪的律師來了一趟在病房裡和他聊了一會兒，律師走了以後許浪就鬆口了！」成員回答道。

  陳隊沉默了片刻，開口說：「等著，我馬上就到。」

  再過半個小時以後，陳隊帶著兩名隨行警員趕到公安醫院。

  「這是想好說辭了？」進了病房陳隊鬆了松領口，一屁股坐在小狼旁邊笑著問道。

  小狼掃了一眼陳隊，回道：「沒啥想好不想好的，只是想通了。我肯定是要被判死，既然這樣那咱就不給國家、不給你們添麻煩。」

  「呵呵，說說吧。為啥要殺褚正中啊。」陳隊會心一笑，隨後直接步入正題詢問道。

  關於小狼這起案子，除了殺人動機一欄有些模糊之外，其餘信息和證據陳隊都有所掌握。所以陳隊根本就沒扯這些沒用的，直接奔著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問去。

  「私人恩怨，報仇。」小狼躺在病床上，輕聲回答道：「一年前我還在部隊沒退伍的時候，我們作戰小組去雲南勐宋邊境區執行訓練任務、訓練過程中遇到了國外越境僱傭兵，在和僱傭兵進行搏鬥時我們作戰小組的成員大奎……也就是張奎，意外死在了那群僱傭兵手裡。事後我和小樓……也就是樓一！為了給大奎報仇，偷偷的殺了兩個境外僱傭兵，因此……我倆被部隊關了三個月的禁閉，之後被開除了軍籍！」

  陳隊沒有打斷小狼，靜靜的聽小狼往下說。

  「離開部隊後，我和小樓心有不甘，準備繼續為大奎報仇……繼續找找國外的那群僱傭兵。後來我倆離開了國內去了緬甸和寮國！再找那群僱傭兵的時候，我意外得到了一個消息……那群僱傭兵一年前來境內不是執行別的任務來的，就是奔著整死大奎來的。除此之外，我還得知指示那群僱傭兵殺人買兇的是國內一個叫……褚正中的人！於是，我和小樓就回了國內準備找這個褚正中報仇！」

  「這麼說，這個樓一是你同案，對嗎？」陳隊還沒吭聲，一旁站著的一位刑警就抓住小狼話里的漏洞質問道。

  小狼抬頭掃了一眼這位刑警，面無表情的說：「不是！樓一壓根就不知道指示這群僱傭兵的人是這個叫褚正中的……我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也沒告訴樓一，這事也就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我也只打算一個人把這個褚正中給辦了，不連累小樓！」

  「……」聽到這話陳隊長和另外兩名刑警皆是一愣。

  陳隊長眯著眼睛盯著床上的小狼，他已經隱約猜到小狼突然鬆口的目的是什麼了。

  「為什麼要聯繫方有德，整起案件中他起到了什麼作用。」

  「他就是一個給我開車的司機！」小狼不假思索的回道：「回國後我對這邊的情況不了解，對褚正中也不了解。方有德是我戰友，但一年前大奎出事後他選擇了退役，因為這事我挺煩他。我在這邊不認識什麼人，也不好打探消息，所以回來後我就找了方有德。和他聊天的時候從他嘴裡套了點話，知道這個褚正中人在二院住院，至於方有德是怎麼知道的我就不清楚了。之後我藉口要去給我爺上墳，瞞著他倆就去了二院把褚正中給殺了。」

  陳隊聽到這話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因為小狼這話把所有的事情都獨攬到了自己身上，將我和小樓摘的一乾二淨！

  「事辦完以後，我讓方有德開車送我和樓一去石家莊。路上，我問方有德借了兩萬塊錢準備跑路用。因為怕樓一有所懷疑，我倆到了石家莊以後沒躲沒逃，選擇坐飛機離開石家莊去了貴陽。之後又從貴陽坐私家車趕到了雲南邊境區，最後從雲南邊境區偷渡到了緬甸！」小狼思路清晰且沒有什麼漏洞的把事情的經過和過程全都說了個遍。

  「我問你，褚正中為什麼要殺你戰友大奎？」陳隊手指捏著筆，低頭看了一眼口供本詢問道。

  小狼譏諷的一笑，說：「那誰知道啊，你說這事是不是挺他媽怪的。我們兄弟幾個人在外保家衛國，完了我們要保護的人卻買通境外僱傭兵殺我們。呵，這事上哪說理去啊？」

  「是這樣昂，你的法律意識可能很淡薄，我給你補給一下！」陳隊沉默片刻，舔了舔嘴唇，輕聲說：「以你現在的罪名死刑是肯定的，但你要有立功的表現和情節，我可以認真的給你寫一份資料報考提交到檢察院。按我國法律規定，罪該處死的罪犯如果有立功或自首情節，那是可以活動出一個死緩的！死刑緩期兩年執行，這兩年內如果你沒犯什麼錯，兩年後可以判為無期徒刑！如果兩年內你要有其他立功表現，或許還可以改為有期徒刑！」